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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清洗掉身上的痕迹，从云结过房费,打车回到那间简单干净的房间。</p>
<p> 果然，屋内空无一人。</p>
<p> 手上拽著那张白纸，从云心中突然滋生出一股莫名的无力感，孙茗卓，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孩，他现在该做的是陪著他那群兄弟过著无忧无虑的富足生活，而不是跟著她躲在一片脏烂不堪的贫民窟里。</p>
<p> 也许是从云想得过于出神，又或者是心里面藏著太多的疑问得不到解答，总之，孙茗卓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兀自握著那张白纸发呆。</p>
<p> “想什么呐？”男孩小心谨慎的声音在她后面响起。</p>
<p> 晃了晃神，从云将纸张收好，淡淡地说：“没什么。”</p>
<p> “不对，你在生气。”一双美丽的桃花眼目不转睛地观察著从云脸上的表情变化，孙茗卓掷地有声地做下定论。</p>
<p> 她会生什么气？从云不假思索道：“我没生气。”</p>
<p> 双臂大张，一把抱住从云的身体，孙茗卓嘟起嘴唇斩钉截铁地说：“你就是在生气，你在气我把你一个人丢下。”</p>
<p> 被他的执拗劲完全打败，从云笑笑，颇为无奈地回答他，“对对，我在生气。”</p>
<p> 听到她的话，孙茗卓满意地咧开嘴唇，放下手，弹了一下从云的额头，“乖，这样才对嘛，我最喜欢诚实的女孩子了。”</p>
<p> 女孩子？</p>
<p> 诚实？</p>
<p> 原本被他的笑容感染得心情愉悦的从云表情一震，随后没事般地走过去放下女包，顺口问他，“你朋友怎样了？”</p>
<p> “早就没事──”孙茗卓正要继续说下去，突然顿住，一双眼睛怀疑地上下打量著从云，凶巴巴地说：“你想干嘛？对老情人余情未了？我告诉你，有我没他，你想都别想！”</p>
<p> 老情人？从云这次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哭笑不得地转过头。</p>
<p> “砰──”一声刺耳的敲门声。</p>
<p> “谁啊？！”孙茗卓一边上前开门，一边没好气地喊道。</p>
<p> “我。”门外声音很小。</p>
<p> “我说你不会自己用钥匙开门啊？”听出是梁胤鸣的声音，孙茗卓原本抓住门把的手缩回。</p>
<p> “我来开。”孙茗卓手一离开，从云马上递补上去。</p>
<p> “你──”门板一打开，屋内两人同时惊讶出声。</p>
<p> 此时的梁胤鸣，哪里还有一点意气风发的样子，整个人像个游魂一样狼狈而颓废地斜靠在门口，虚弱得仿佛随时都在等待倒下的那一刻。</p>
<p> 从云忙上前搀住他，扶到床上，“怎么回事？你哪里受伤了？”</p>
<p> 一手抚著受伤的胳膊，梁胤鸣吐出的话语有点虚弱，“衣柜后面，急救箱。”</p>
<p> 从云慌忙遵循他的意思冲到衣柜后面拿出一盒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些瓶瓶罐罐的小玻璃瓶，外加一只镊子，一个刀子，还有几包医用酒精棉。</p>
<p> 点燃蜡烛，梁胤鸣歪著身子熟练地从里面拿出小刀在上面烧热，伤口上的血柱越流越多。</p>
<p> “要不要我帮你？”从云跪在床前，伸出一只手想要碰触他的伤口。</p>
<p> 斜起眉瞟了孙茗卓一眼，梁胤鸣想要用那只受伤的手推开，却怎么也使不上劲，他吃力地开口，“把她带走。”</p>
<p> 刀子一热，梁胤鸣马上将锋利无比的刀锋，毫不迟疑往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刺了进去，腥臭的黑血顿时狂涌而出。</p>
<p> “啊！”意识到自己惊吓出声，从云捂住嘴巴，闭上眼睛不敢看。</p>
<p> 室内弥漫著浓烈的血腥味道，就连孙茗卓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蹲下身子扳住从云的身子抱住，摁住头不让她看。</p>
<p> 尖锐的刀锋继续往里刺去，从里面喷出或多或少、时黑时红的血花，梁胤鸣眼睛一眨不眨，将那颗镶嵌在骨头里的子弹给勾出来。</p>
<p> 子弹合著渗透在里面的肉芽取出，就这么几秒锺的功夫，梁胤鸣的牙齿仿佛也被咬碎了一般，汗水不断地流淌在脸上，却是一声也没有吭。</p>
<p> “铿锵！”刀子落地的声音，梁胤鸣刚一取出子弹，眼前一黑，身子斜斜地倒下，面色苍白如纸。</p>
<p> ※※※</p>
<p> “现在几点？”身子好似刚被车子碾过一般，梁胤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p>
<p> “11点多。”守在床边的从云一脸忧伤地抱著他那只没受伤的手臂，“我真不知道，你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好好的生活难道不好吗？”</p>
<p> 一入江湖，永无回头。</p>
<p> 梁胤鸣笑了一下，抽回手，对著锈迹斑斑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p> 从云看著他的侧面，久久不语，心里萌发出一股冲动，一股想要陪著这个男人渡完下半生的冲动，即使是腥风血雨，即使得不到一点回应。</p>
<p> “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吗？”从云近乎乞求地开口，“那100万我不要了，妓女我也不做了，我会帮你洗衣做饭，帮你──只要你让我住在这里。”</p>
<p> 双眼出现焦距，梁胤鸣偏头看向她，眸底深处浮现出一丝愕然与动容。</p>
<p> 只是，这样的眼神维持不到一秒锺，梁胤鸣将头转回不去看她，“知不知道那颗子弹是谁发的？”</p>
<p> “什么？”没有收回脸上的表情，从云顺著他的话问道。</p>
<p> 她早知道，能够打伤梁胤鸣的，一定是个枪法奇准的高手。</p>
<p> “邬岑希。”见从云脸上的神色转为惊骇，梁胤鸣动了动身子从容地说道：“你以为邬岑希这么好应付？一旦招惹到他，别说全身而退，就连一点余地都难留下。”</p>
<p> “可是──”从云蠕动了几下嘴唇，才勉强挤出几个字，“为什么对你开枪？”</p>
<p> “我坏了他的好事。”</p>
<p> “我回来了！”</p>
<p> 肩膀挂著一袋书本夹，双手端著一锅肉，孙茗卓刚一放学就兴高采烈地嚷嚷著，“今天伙食不错。”</p>
<p> 从云循著声音回头一看，是她刚刚炖好放在走廊“小厨房”的狗肉。</p>
<p> 从锅里舀出一碗汤，从云将碗端到梁胤鸣床上，“你喝点吧？我听说狗肉对枪伤有好处。”</p>
<p> “我不吃狗肉。”</p>
<p> “喂喂！我在这里！”眼看著从云对他以外的男人献殷勤，孙茗卓夹著肉块的筷子一松，用筷子在碗口上敲了几下，心里面直冒酸气。</p>
<p> 没有理会他，从云见梁胤鸣把碗推掉，以为他有所顾忌，“为什么不吃？你昏迷了这么久。”</p>
<p> 将从云手上的碗打掉，梁胤鸣脸上蒙出一层暗色，“我喜欢狗。”</p>
<p> 可恶！</p>
<p> 到底谁才是她的男人？</p>
<p> 孙茗卓直起身子，学著梁胤鸣把碗打掉，气急败坏地吼道：“我吃醋了！”</p>
<p> 还是没有理会，从云目不斜视地看著梁胤鸣，“你怎么会那么喜欢狗？”</p>
<p> “我真的吃醋了！”中间一道暴跳如雷的声音插了进来。</p>
<p> “你不觉得狗很通人性？”一说起狗，梁胤鸣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它会跟你产生感情，而且能从你的表情中知道你想说的话……”</p>
<p> 这对恶心的狗男女！</p>
<p> 孙茗卓的脸色越来越差，猛然喊破喉咙大叫一声，“叶从云！”</p>
<p> “受不了你就走吧。”相较于孙茗卓的恼羞成怒，从云脸上的表情却是异乎寻常的冷漠。</p>
<p> “你以为我不舍得？！”</p>
<p> 话音一落，孙茗卓二话不说马上抓过桌上的书本夹，一脚不忘狠狠踹掉那锅热气腾腾的狗肉，怒气冲冲地离开。</p>
<p> 孙茗卓走后，屋内的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女子落寞的表情一览无遗。</p>
<p> “想通了？”梁胤鸣开口打破沉默。</p>
<p> “想通什么？”从云缓过神来，佯作不解。</p>
<p> 未等他继续开口，从云走过去收拾残局，低下头自言自语：“再让我照顾你一天吧，明天我就离开。”</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