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以大红丝绸为底，之上用各色彩线绣着一龙二凤。</p>
<p>　　手工看起来不甚精细，有很多细微之处甚至有些不伦不类，尤其是那条腾云而起的金龙，不但双眼未点，连龙足也仅绣了一只，显然是一幅未完成的绣品。</p>
<p>　　怪不得昨夜在窗外见到若儿一直在屋里忙碌着什么，原来她正在连夜赶工，为的是要将这幅锦帕绣完，用来送给自己当作新婚礼物。</p>
<p>　　若儿她素来不擅女红，想来为了绣这幅锦帕，一定花了许多的心力吧！</p>
<p>　　鹰刀临窗而立，抚摸着锦帕，回思前事，心中黯然神伤不已。</p>
<p>　　直到现在，他依然弄不清楚在昨夜的事件中，自己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p>
<p>　　但有一点是清晰的，若儿在他的心中不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妹妹了，而是变成了一个自己全心思念悬挂的人，变成了一个动力，一个努力的目标。</p>
<p>　　若儿……你放心，我一定会重新将你夺回来的！一定会！</p>
<p>　　“笨丫头，这次惹下这么大的祸端，我也护不住你了，看相公怎么处置你吧！”</p>
<p>　　身后突然传来温婉儿的声音。</p>
<p>　　鹰刀连忙将锦帕塞入怀中，转过身来，却见温婉儿正领着柳儿进入房中。</p>
<p>　　柳儿往鹰刀身前一跪，眼泪汪汪的道：“爷，柳儿做错了事，请爷责罚。”</p>
<p>　　鹰刀大奇，转头向温婉儿问道：“她做了什么错事？”</p>
<p>　　温婉儿笑吟吟道：“就是这笨丫头假传讯息，说你被若儿妹妹刺死了，结果搅得整个温家鸡飞狗跳……相公，柳儿虽然不好，但好歹也是从小服侍我过来的，还请相公看在我的薄面上饶了她这一回。”</p>
<p>　　鹰刀不由一笑，将柳儿扶起，道：“难怪我一路过来，发觉整个院子都是全副武装的武士，乱糟糟的。我以为家里出大事了……呵呵，既是一场误会，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又有什么好责罚的？”</p>
<p>　　柳儿以为此次定然不会轻饶，哪知鹰刀居然一笑而过，心中不禁很是感激。</p>
<p>　　温婉儿却笑咪咪地在柳儿耳旁道：“我早就说了，只要你哭哭啼啼的进来，我们这位爷必定心软，你便是犯了天大的错，他也抛到脑后了。现在信我了吧？”</p>
<p>　　鹰刀哈哈一笑，道：“好婉儿，原来你瞧准我见不得女孩子哭，便撺掇了柳儿来施苦肉计。看来，我这次若饶了柳儿，只怕以后都要被你们骑在头上欺负了……”</p>
<p>　　温婉儿将柳儿往鹰刀怀里一推，笑嘻嘻道：“那好，你动手责罚她吧，看你下不下得了手。”</p>
<p>　　柳儿不防，整个人倒在鹰刀怀中，心脏不由“扑通”“扑通”乱跳，羞得面红过耳。</p>
<p>　　鹰刀将柳儿扶住，笑道：“柳儿是你的人，我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又怎敢真的动手？”</p>
<p>　　温婉儿却并不领情，哼了一声道：“别说得这般动听，你的脾性我还不知吗？你是对人不对事，只要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天大的祸事也无所谓，这跟柳儿是不是我的丫头根本无关。”</p>
<p>　　鹰刀笑道：“看来，在你的眼里我始终不过是个色鬼。”</p>
<p>　　温婉儿俏皮道：“难道你敢说你不是？”</p>
<p>　　鹰刀微微一笑，走到温婉儿身前一把将她抱住往肩上一扛，也不说话迳自向前走去。</p>
<p>　　温婉儿在鹰刀肩头吃吃笑道：“你干什么？扛着我要去哪里？”</p>
<p>　　鹰刀伸手在她丰满的臀部上一捏，轻声笑道：“既然你说我是色鬼，便应该知道我接下来将要干什么了。”</p>
<p>　　温婉儿一听，骇然道：“你……你不会是想……现在还是白天啊！快放我下来。”</p>
<p>　　鹰刀哪里肯放手，道：“对于色鬼来说，兴趣来了就做，哪管它是白天黑夜？婉儿，昨夜我没有陪你，现在一定好好补偿，哈哈！”</p>
<p>　　温婉儿只觉身子都软了，浑身上下没了半点力气。</p>
<p>　　“不要……不要……柳儿她在看着呢！你不要乱来。”她说是这般说，双手却不自觉地搂紧了鹰刀的脖子。</p>
<p>　　那边柳儿哪曾见过如此阵仗，也猜不到鹰刀究竟是闹着玩儿还是来真的，有心要走开，却又不敢。</p>
<p>　　踌躇之下，一双眼睛也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只得脸红红的背过身子不去瞧两人厮闹。</p>
<p>　　“柳儿吗？”鹰刀扭头一看，见柳儿已识趣地背过身子，不由趁机在温婉儿的臀上腰上大肆揉捏起来，直捏得温婉儿气息急促，银牙咬碎，拼尽全身气力方才忍住不呻吟出声来。</p>
<p>　　“我若要与你共鸳被，她便要在一旁铺床伺候。迟早都会有这一天，又何必忌讳？”鹰刀此言一出，柳儿大感吃不消。</p>
<p>　　耳听着身后温婉儿喘息连连，嗯嗯咿咿地似乎连声音也要滴出水来，柳儿再也强撑不住，连忙道了声：“我……我去倒些……我去给爷和小姐端些茶点水果来……”便匆匆忙忙地夺路而逃。</p>
<p>　　好容易逃了出来，柳儿急急将房门掩住，身子软软地倚在门口调匀呼吸，犹然觉得脸热心跳双腿酸软。</p>
<p>　　她突一擡头，恰巧看见楼外一株枯树上冒出一点绿意，不禁出了神。</p>
<p>　　原来不知不觉间春天已提前来了呢！</p>
<p>　　柳儿痴痴望着那点绿绿的嫩芽，唇角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p>
<p>　　“柳儿姑娘，你怎么站在房门口？”正傻傻地出神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把柔软的问候。</p>
<p>　　柳儿一惊，原来是淡月与碧桃二女袅袅婷婷地自楼道的彼端而来。</p>
<p>　　“柳儿见过淡月小姐……”怕被她们二人瞧见自己羞红的脸庞，柳儿连忙低下头行礼。</p>
<p>　　然而她动作虽快却快不过碧桃的眼睛。</p>
<p>　　碧桃掩近柳儿身旁，猛的伸手将她的下颔挑起，笑道：“鬼鬼祟祟地躲什么？脸这么红，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p>
<p>　　柳儿与碧桃向来玩惯了，自然深知碧桃是个原本无事也要硬生生挑惹起是非来玩闹的小祸害，哪敢与她说真话？</p>
<p>　　她不由辩道：“我今儿起来衣裳多穿了几件，如今快到晌午了，一时间觉得有些热罢了。看你说的，好像我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p>
<p>　　淡月在一旁笑道：“柳儿姑娘，你别在意。碧桃这死丫头就爱无事生非，别理她。”说着，她眼睛一瞄温婉儿的卧房，欲言又止。</p>
<p>　　看着淡月犹犹豫豫的样子，碧桃不由咯咯一笑，道：“小姐，你想找爷就直说吧！柳儿又不是外人，干什么吞吞吐吐的？”</p>
<p>　　淡月的脸顿时红了，作势要打碧桃，碧桃却早已躲到了柳儿的背后。</p>
<p>　　淡月嗔笑道：“你个死丫头，一天不捉弄人会死吗？连我也敢戏耍，莫非以为有爷给你撑腰，我便不敢收拾你？”</p>
<p>　　碧桃甚是得意，笑道：“你还来怪我？昨夜是你将爷踢出房门的，现在才来担心又有什么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p>
<p>　　被碧桃一口道破心事，淡月不禁羞不可抑。</p>
<p>　　然而当着柳儿的面，怎么也要掩饰一下，便佯怒道：“你瞎说什么？难道你没听人说起若儿的事吗？我们那位爷一向视若儿妹妹如宝贝一般，可如今若儿妹妹被一个和尚掳了去，爷心里定然很不痛快，我过来问候一下也是分内应当之事，这也值得你笑吗？碧桃，我警告你，今日爷心情不好，你可别跟往常一样肆无忌惮没大没小，若是因此惹得爷不开心，我绝不轻饶你！”</p>
<p>　　眼见淡月神情渐趋严肃，碧桃心中究竟有些害怕，便自觉收敛起来，不敢任意说笑了。</p>
<p>　　柳儿笑道：“淡月姑娘放心，若儿小姐的事，爷虽然不开心，不过已经过去了。爷现在的心情并没有大家想像中的那么差，现在他正与……”说了一半，突然警觉过来，支支吾吾地说不下去了。</p>
<p>　　淡月觉出有异，但柳儿突然住口不出，必然有其不能说的理由，便不好意思追问下去。</p>
<p>　　碧桃却不管那么多，扯住柳儿的袖子便道：“爷在干什么？怎么不说了？”</p>
<p>　　柳儿甚是尴尬，只得撒了一个小谎，道：“爷正在房里与我家小姐商量一些事，现在只怕不大方便进去。”</p>
<p>　　碧桃小嘴一撅，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躲在房里商量？还不准让别人进去打扰？”她嘴里说的随意，眼睛却紧紧盯着柳儿，似乎想看出点什么来。</p>
<p>　　柳儿心虚之下，不敢与碧桃的眼神对接，躲开了去，口中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做下人的哪里能知道主子的事？”</p>
<p>　　柳儿越是回避，碧桃越是兴趣盎然，一股拗劲上来，非要弄个清楚不可。</p>
<p>　　她趁柳儿不注意，猛的将掩住的房门推开，窜了进去。</p>
<p>　　人尚在卧房外间，便已听到里面隐隐传来温婉儿细细碎碎的喘息。</p>
<p>　　碧桃略一惊疑，突地醒觉过来，脸“腾”地一下红了，赶紧退了出来。</p>
<p>　　门外柳儿掩着小嘴咯咯直笑：“这下好了，满足你了吧？可瞧见什么好景致了？快说来听听。”</p>
<p>　　碧桃红着脸啐了柳儿一口，嗔笑道：“怪道你方才脸儿红红，魂不守舍呢！还骗我说什么天热。你哪里是天热？根本就是心热！我瞧你方才的情形，心中一定在想，若是我们爷抱着的不是大小姐，而是柳儿你，那才叫美呢……咯咯……”</p>
<p>　　柳儿羞极，扑上前来便要打碧桃，碧桃是极精灵的人，早已躲到淡月身后去了。</p>
<p>　　柳儿几番追打不上，不由停住脚步，气喘吁吁道：“死碧桃，就会乱嚼舌根子！我又没得罪你，干什么要拉扯到我身上？”</p>
<p>　　三女正笑闹得不可开交时，楼角又转上一人来，却是紫云。</p>
<p>　　淡月“咦”的一声，向紫云道：“我不是叫你到厨房去吗？来这里干什么？爷爱吃的‘翠玉鸡丁煲’烧炖费时，眼见着就晌午了，再不吩咐厨房赶紧着做，只怕就来不及了。”</p>
<p>　　紫云忙道：“我正准备去，刚出门口便遇见杨四先生。他要见我们爷，好像有什么急事。”</p>
<p>　　“杨四？”淡月回首看了一眼温婉儿的房门：“他人在哪里？”</p>
<p>　　紫云一指楼下，众女循指望去，果然见到矮矮胖胖的杨四正搓着手徘徊于一棵大树下。</p>
<p>　　他见众女瞧来，立时抱拳一揖，脸上绽出一团灿烂笑容。</p>
<p>　　淡月微笑点头回礼，口中却对紫云道：“爷现在正忙着，没空见他。你去叫他稍后再来。”</p>
<p>　　紫云为难道：“小姐，我瞧杨四先生好像很急的样子，你看是不是……”</p>
<p>　　淡月脸突然红了起来，嗔道：“又不是我故意拦着不让杨四见爷，实在是爷……他现在真的抽不出空来，你叫我怎么办？”</p>
<p>　　碧桃一直苦苦忍着，可听到淡月这么说，不禁尖笑出声道：“小姐说的不错，爷现在果然是忙的‘抽不出’空来呢！”</p>
<p>　　她故意在“抽不出”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柳儿会意过来，笑得直揉肚子喊痛。</p>
<p>　　紫云见她们笑得前仰后合，心中很是奇怪，道：“有什么好笑的？就算爷抽不出空，你们也不必笑成这样吧？”</p>
<p>　　这次连淡月也撑不住了，笑着对紫云道：“傻丫头，不该问的事就别问。嗯……我看我们爷一时半会儿是不得空了，这样吧，你告诉杨四一声，就说爷等会儿自会去找他，叫他别等了。还有，你赶紧去厨房，吩咐厨房快快将‘翠玉鸡丁煲’炖上。”</p>
<p>　　紫云无奈，只得答应一声去了，临走时，口中兀自喃喃自语：“真是的，这句话很普通嘛！怎么会笑成那样呢？”</p>
<p>　　穿过长林巷尾，再左转几步，便到了永安福巷。</p>
<p>　　由于永安福巷位于城东黄金地段，又与温家的长林巷、达官巨富聚居的清河巷毗邻，便成了襄阳城炙手可热的黄金地段，为中产阶级购置房产的首选地。</p>
<p>　　嘿嘿，看来温老鸟真的非常器重杨胖子呢！花了这么大的本钱。</p>
<p>　　晌午刚过，鹰刀便急匆匆地到了杨四的居处。</p>
<p>　　站在门口，环顾了一下周围环境，鹰刀不由颇为感慨，觉得自己与杨四简直如故老相传的一则寓言中的“中山狼”一般，非但忘恩负义，还时时准备着想反咬一口。</p>
<p>　　这种感觉的确令人很不舒服。</p>
<p>　　扣了扣门，来应门的是一位老苍头。</p>
<p>　　鹰刀简单地自我介绍之后，那老苍头连忙谦卑地口称“姑爷”，并欲跪下行礼。</p>
<p>　　鹰刀吓了一跳，赶忙生拉硬拽地将其阻住。</p>
<p>　　让这么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人家下跪，岂非要折寿？</p>
<p>　　杨四的这间房子比之温府豪宅自然大大不如，可相较于一般人家，也算得上是极好了。</p>
<p>　　前后共有三进，庭院、前厅、小楼和后花园，布局虽然简单，但不失精致。</p>
<p>　　老苍头引领着鹰刀一直到了前厅内。</p>
<p>　　“钱伯，这位是谁？怎么不先来传一声，便胡乱将人领进来了？若被先生知道了，只怕又是一顿好骂。”屏风后突然转出一个女子来，一见鹰刀二人，便皱起眉头斥道。</p>
<p>　　鹰刀擡眼一看，却见此女口带蜀音，容貌娟秀身段婀娜，尤为令人赞赏的是她那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犹如瀑布一般直垂下来，遮去了小半张脸庞，反更引人遐思。</p>
<p>　　不待钱伯开口，鹰刀已微笑着跨前一步，施礼道：“在下是鹰刀。姑娘是可儿吧？杨四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p>
<p>　　这当然不是一句实话。</p>
<p>　　实际上杨四仅仅在鹰刀面前提起过可儿一次，还是在二人聊起温师仲如何笼络他时顺带而过的。</p>
<p>　　不过鹰刀深谙女人心性，对于女人来说，不管怎样，只要有男子时时将她挂在嘴边，都是件令人值得高兴的事。</p>
<p>　　这又显出了鹰刀的过人之处，任何一个人名，尤其是女孩子的名字，只要有人提过，便可过耳不忘。</p>
<p>　　否则，他便是有心想哄可儿开心，也开不了口。</p>
<p>　　可儿的态度果然有所改善，面上笑容也多了起来：“啊！原来是鹰爷，可儿不知者不罪，简慢之处还请鹰爷海涵。鹰爷是来找先生的？请稍坐片刻，我这便去禀报。钱伯，给鹰爷上茶。”</p>
<p>　　鹰刀在前厅坐了不过半炷香时刻，钱伯奉上的热茶还未来得及喝，可儿便回来了。</p>
<p>　　“鹰爷，先生在书房，请你过去相见。”</p>
<p>　　跟着可儿到了书房，却见杨四正大大咧咧地坐在书桌前看书。</p>
<p>　　书桌很宽大，矮矮胖胖的杨四团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看起来似乎只露出一个硕大的脑袋，甚是滑稽可笑。</p>
<p>　　“你个死胖子，我来了也不出去迎接一下，反在这里看书？”鹰刀笑道。</p>
<p>　　杨四推开手中的书长身而起，也笑道：“我这是在报上午的一箭之仇。上午我去找你，却被你的女人挡驾。我没有将你逐出这里，对你已经算得上是很客气了。”</p>
<p>　　鹰刀面上微微一红，自然知道彼时自己正在“公干”，淡月挡驾虽有苦衷，却是不得宣之于口。</p>
<p>　　看来，这个黑锅也只得任由淡月继续背下去了。</p>
<p>　　两人寒暄一阵，待可儿奉上热茶出去，方才坐在一起细谈。</p>
<p>　　“我上午急急地找你，是因为听到了一个不妙的消息。”杨四将头凑在鹰刀耳边，细声道：“花溪剑派的华清到了淮阴。”</p>
<p>　　“华清？”鹰刀大吃一惊：“我们与南宫渐雪合作一同将蒙彩衣逐出襄阳的事，想必花溪剑派早已知晓了，他们此时再派华清去淮阴，不是多此一举吗？”</p>
<p>　　杨四摇头道：“非也。依我估计，华清此次去淮阴，不外乎两个目的。其一，作最后的努力拉拢南宫世家；其二，如果拉拢不成，也要尽量说服南宫世家保持中立。”</p>
<p>　　鹰刀笑道：“这绝对是一招厉害的外交手段，换作我是花溪剑派也一定会这么做，关键之处应该是我们如何应对。对了，这件事温老鸟知道吗？”</p>
<p>　　杨四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便是由他转告我的。你也知道，经过上次荀三弃的事件，我们与南宫世家的关系已有裂痕，再加上温家与南宫家向有嫌隙，所以这次华清出使淮阴，对我们今后大计极有影响，如果处理不当，定然是全盘皆输的局面。”</p>
<p>　　鹰刀皱了皱眉头，道：“你的意思是……”</p>
<p>　　杨四笑道：“我想由我亲自去一趟淮阴。”</p>
<p>　　鹰刀奇道：“你亲自去？那温家这边怎么办？”</p>
<p>　　杨四叹了口气，道：“事关重大，若是派个不得力的人，反而会使局面变得更糟。而我去了之后，温家这方面就要由你费心了……尤其是贾铎与钟长青，你一定要好好笼络，这二人对我们吞并温家的计划至为关键；还有要尽量打听出‘割鹿玄典’藏在何处，如果有办法弄来就更好了；还有卞停那一方面更要时时联络，要未雨绸缪，有起事来也能互相呼应；嗯……还有齐鲁荀家那一边，要严防他们的报复之举；还有……”</p>
<p>　　杨四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鹰刀挥手阻住：“慢慢。组织布局非我所长，这么多乱糟糟的事让我想想都头痛，更别提处理了。算了，淮阴那边还是由我去走一趟吧！你还是在襄阳总揽全局的好。”</p>
<p>　　杨四犹豫道：“这件事急的很，不日内便要动身，你刚刚新婚，由你去只怕不太恰当。”</p>
<p>　　鹰刀笑道：“我鹰刀虽然好色如命，却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我口才比你好，正该由我去淮阴。总之，我这趟去淮阴，不将南宫世家与花溪剑派搞得翻脸动手，我就不回来！呵呵……”</p>
<p>　　杨四似乎还有顾忌，道：“如果真的由你去淮阴，两位嫂子只怕要恨我入骨。不妥，不妥。”</p>
<p>　　鹰刀笑骂道：“死胖子，你少来激将之计。你若是那种前怕狼后怕虎的人，也就不叫杨四了。”</p>
<p>　　杨四呵呵一笑，道：“不好意思，被你看穿了。其实我本来的心思就是让你去淮阴，只是因为你新婚之故，开不了口，免得你骂我不近人情。那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切记到了淮阴之后，要向南宫苍穹说明当今形势及花溪剑派的险恶用心……实在不行的话，索性在淮阴狙杀华清，并栽赃到南宫世家身上，如此一来，两派就非翻脸不可了。”</p>
<p>　　自古以来，两军交锋不斩来使。</p>
<p>　　杨四这一招确实恶毒之至，却也非常有效。</p>
<p>　　鹰刀见杨四将这条毒计轻描淡写地说将出来，不禁颇有不寒而栗之感──这死胖子，果然是天生的“毒蛇”。</p>
<p>　　鹰刀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口中却道：“那我几时动身？”</p>
<p>　　杨四沉吟道：“最好明天就动身。否则，被华清抢先一步着了先鞭，对我们就大大不利了。还有，你这次去淮阴，首先代表的不是温家，而是你个人，这一点对我们非常重要。一来，南宫渐雪对温师仲没什么好感，如果你代表个人去，容易谈拢；二来，以你与邀月公主的暧昧关系，多多少少对我们有利，南宫苍穹不给你面子，也会给楚天舒一点面子……”</p>
<p>　　鹰刀浓眉一皱，道：“我跟灵……楚灵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这件事你以后不要提了，否则我跟你翻脸。”</p>
<p>　　杨四一怔，道：“男女之间闹闹别扭实属平常，你何必说的这么绝呢？”</p>
<p>　　鹰刀不悦道：“那天在礼堂上的事你也看到了。我与楚灵的确已经没有可能再复合，你以后不要再拿这层关系做文章。我亏欠楚灵太多，如果还要拿着她的幌子在外边招摇撞骗，我还是人吗？再说，那天的事想必早已传遍江湖，我就是再跟人说楚灵依旧与我有关系，也不会有人相信。”</p>
<p>　　杨四犹犹豫豫道：“那天的事，只要是有心的人都看得出来，楚灵对你是有感情的，只是你自己一个劲地将她向外推……我真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p>
<p>　　鹰刀叹了口气，想起若儿离去前对自己心理的剖析，心中越发难过起来，但这层心思又不能与杨四明言，便道：“你不要再说了。总之，从今而后我与楚灵之间再无关系。”</p>
<p>　　杨四见此，知道再劝解下去也是无益，便主动转了个话题，道：“你今晚有空吗？我想给你引见一个人。”</p>
<p>　　鹰刀奇道：“我今晚要践一个约会，对方是落日马场的‘快刀’胡风，只怕抽不出空。你要给我引见什么人？”</p>
<p>　　“‘快刀’胡风？他找你干什么？”杨四不提自己的事，反问道。</p>
<p>　　鹰刀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想来与他送我的‘御凤丸’有关。你知道他的‘御凤丸’是怎么来的？是从‘秀水人家’处抢来的进贡御品！他妈妈的辣块大西瓜，这小子借着给我新婚贺礼之便，顺手将这块烫手山芋转交给我，真不知他安的是什么心。”</p>
<p>　　“进贡御品？”杨四惊呼一声，沉思道：“如果他存意害你，当不会做得如此明显。我看他定然另有深意。”</p>
<p>　　鹰刀点头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今晚的约会我是非去不可，就是要看看他到底有何深意。”</p>
<p>　　杨四沉吟半晌，道：“胡风乃关外第一条好汉，据闻此人做事豪爽义气为先，想来是个可以交的朋友。唯一不好的是，听说他极爱惹事生非，又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他连皇上的贡品也敢劫，并明目张胆地拿出来献宝，他的品性也就由此可见了。你今夜去见他，千万要记住一点，我们目前形势紧张，已经没有余力节外生枝，一些小打小闹还可以勉强陪他玩玩，若是他想大干一场，我们便要抽身离去，即便因此会失去这个潜在的盟友，甚至与其翻脸，也不可惜。”</p>
<p>　　鹰刀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何用提醒？对了，你究竟想给我引见什么人？”</p>
<p>　　杨四道：“我想给你引见的人是这里的地头龙──杜巨，人称‘铁豹’。在襄阳，除了温师仲，势力最大的便是他了。尤其是他土生土长于襄阳，和温师仲这个外来人相比，在襄阳更具号召力。只是因为温师仲的背后有关中温家撑腰，他一直被压在身下不得动弹，否则的话，此人必将大有可为之处。”</p>
<p>　　鹰刀闻弦歌而知雅意，立时明白杨四引见杜巨给自己的用意，便道：“你老实跟我说，你与这个杜巨接触有多长时间了？”</p>
<p>　　杨四嘿嘿一笑，道：“在你上次失踪之前，我便与他搭上线了。只是因为你一失踪，有很多事他不敢做，一时间有些淡下来。如今你贵为温家爱婿，他见事有转机，便又主动来找我了。”</p>
<p>　　鹰刀沉吟半晌，冷笑道：“如此反复小人，你我岂能与其合作？难道你不怕他将来在背后踩我们一脚？”</p>
<p>　　杨四摇头笑道：“不，你错了。谨小慎微、有利可图方才下足本钱，这正是他的最大好处。他出身于商贾之家，自然有商家人的习性，不能赚钱的生意绝不做，看准能赚钱的生意，便狠压重注，一次性赚个盘满钵满。最重要的是，他的财力、物力、人力和他在襄阳的关系网都是我们急需的，这样的人若是放过，岂不可惜？”</p>
<p>　　死胖子看人准不准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控制人的手段却是常人所不及的。</p>
<p>　　那杜巨即便有孙猴子一样的神通，怕也不能翻出死胖子的掌心。</p>
<p>　　鹰刀这般一想，便也释然了，道：“既然如此，你决定吧！只是今夜我肯定不得空见他，要不在明天走之前抽空见他一次？”</p>
<p>　　杨四道：“还是不用了，事情紧急，无谓在这个上面浪费时间，等你从淮阴回来再见他也是一样。我也不过是为了告诉你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罢了，以免到时他突然冒将出来，你不知是友是敌，徒增无谓的误会。”</p>
<p>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p>
<p>　　在告辞之前，鹰刀突然提起可儿，色眯眯道：“死胖子，那个可儿看起来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不用白不用，可别浪费了她那一身细皮嫩肉。”</p>
<p>　　杨四微微一笑，道：“你当我是你吗？是条母猪便想爬上去？”</p>
<p>　　鹰刀默然半晌，叹道：“我知道你还忘不了散花。可是散花已经过身这么久，一些东西也该放下了，否则你一辈子也不会开心。”</p>
<p>　　听到鹰刀提起风散花，杨四险些把持不住，眼圈蓦地一红，随即敛去。</p>
<p>　　他深吸一口气，强笑道：“我没有你想得那么迂腐。青春少年，及时行乐，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但是对于可儿，我便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p>
<p>　　鹰刀奇道：“为什么？”</p>
<p>　　杨四的笑容瞬时冻结在脸上，沉声道：“你看女人素来只看胸部与屁股，所以你没有看出可儿的不妥，我不会怪你。这个可儿表面看来毫无武功，但有一次我故意试探她，趁她两手端着果盘时突然去摸她的胸，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举起果盘来挡我的手，但她却是两肘内夹，并将胸向后一含来躲避，那可是西域柔然族的武功家数。她不知我在天魔宫时有一个专门负责收集天下各派武功的部门，便以为我没有看破。嘿嘿，其实想想也是，以温师仲猜忌下属的个性，又岂能不在我身边安插个间谍？”</p>
<p>　　原来可儿是朵扎手的玫瑰，看得摸不得！</p>
<p>　　鹰刀愕然，决定从此以后看女人一定要看遍全身，绝对不能仅仅将注意力凝聚在女人的胸部和臀部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