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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张一鸣不露声色地走进“发记牛肉丸”店，找了张可以看得见门外的桌子坐下来。</p>
<p> 跑堂的过来，钟晨说不会点，于是张一鸣代劳，要了两碗牛肉丸面，又要了一碟潮汕卤水荤菜，一个凉素菜。</p>
<p> 跑堂的离开之后，张一鸣一边和钟晨说着这家牛肉丸的特色，一边有意无意地瞟向门外，但是再没见到那个身影从门前走过。</p>
<p> 难道是自己疑神疑鬼了？</p>
<p> 张一鸣心中自问，但随即否定了。</p>
<p> 张一鸣对自己的直觉很有把握，这肯定不是疑神疑鬼。</p>
<p> 问题是，谁会跟踪自己？</p>
<p> 张一鸣心中稍稍梳理了一下，发觉离开安泰证券之后，自己生活的圈子已经不再那么单纯。</p>
<p> 上次在番禺，跟人小小地冲突了一场，如果说红头佬那帮人，包括原来模具厂的厂长钱大富不过是番禺地方上的小混混而已，那么张一鸣在深圳得罪的洪三宝就不是一个善与的主。</p>
<p> 张一鸣杀了捞仔不说，更重要的是因此断了洪三宝最主要的财路之一，令他的鹏城俱乐部赌场生意被查封。</p>
<p> 而现在，张一鸣还和胡炳松他们合伙，要趁机插手广深一线的赌场生意，这些事情中间的任何一件，都足以让洪三宝欲杀张一鸣而后快。</p>
<p> 不过，洪三宝不是跑了吗？</p>
<p> 张一鸣心中疑问，但是很快他也释然了，像洪三宝这种人，怎么可能永远躲起来？</p>
<p> 而且即便他躲了起来，他的爪牙还在，那天晚上为救阿美，见过张一鸣的可不止一个人。</p>
<p> 想到这里，张一鸣有点为钟晨担心，不要连累她才好。</p>
<p> 不过张一鸣自信，只要对方人数上没有绝对优势，也不是躲在暗处采用枪杀的手段，张一鸣有足够能力保护钟晨。</p>
<p> 而且……</p>
<p> 张一鸣心中又转念一想，钟晨未必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弱。</p>
<p> “刚才进门的时候，你扭了脚吗？我好像听你嗯了一声。”</p>
<p> 张一鸣装作很随意地问了一句，想试探一下钟晨的反应。</p>
<p> “嗯？我出声了吗？没有呀。”</p>
<p> 钟晨显得很意外，张一鸣看着她的眼睛，看不出一点演戏的痕迹。</p>
<p> 真是奇怪了。</p>
<p> 张一鸣绝对听见了钟晨的声音，而且那一定是钟晨见到某种意外情况后吃惊本能的反应。</p>
<p> 可她为什么要否认？</p>
<p> 而且，她现在的掩饰在表情上居然几乎天衣无缝。</p>
<p> 也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钟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刚才自己发出了声音，如果不是这种情况，钟晨的演技就太精湛了，可她是中财毕业的，不是中戏！</p>
<p> 张一鸣笑了笑，“可能我听错了，我还以为你扭了脚。”</p>
<p> 钟晨也微微笑了一下，“谢谢关心。”</p>
<p> 张一鸣想起刚才说的要关心她的话，没想到歪打正着，便也趁机献了个殷情，“应该的，我可是说话算数的人。”</p>
<p> 2</p>
<p>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刚才那一闪而没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p>
<p> 张一鸣有意再试探一下，于是在吃完牛肉丸后提议再走走，绕一圈从另一个方向回羊城大饭店。</p>
<p> 敌暗我明的情况是最不利的，张一鸣希望这样会有所发现。</p>
<p> 钟晨欣然答应了，出了店门便和张一鸣一起继续往前走去。</p>
<p> 张一鸣本以为钟晨会有所迟疑，因为如果钟晨发现有人跟踪，就算她在张一鸣面前掩饰了，但她心里难道不会有点害怕？</p>
<p> 她难道不想早点回到酒店里去？</p>
<p> 这钟晨，还真不简单。</p>
<p> 张一鸣有心留意，这一路走来他便不需回头，仅凭敏锐的六识也能察觉身后的情况。</p>
<p> 又走了很久，穿过一个夜市，再转个弯就可以到羊城大饭店的另一边了。</p>
<p> 这一路再没有发现被跟踪，夜市还很热闹，都是些小吃的摊子，钟晨走走瞧瞧，显得兴致盎然。</p>
<p> 就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张一鸣心里的警兆突起，似乎一个在小吃摊点吃东西的人在张一鸣走过之后将目光盯在了他的背上。</p>
<p> 大概在张一鸣和钟晨走出几十米之后，张一鸣感到那个人站起身，跟了上来，而钟晨还懵然不知。</p>
<p> 张一鸣凭刚才走过时的印象，感觉这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这肯定不是刚才在发记牛肉丸店的玻璃门上见到的那一个身影。</p>
<p> 嗨呀，张一鸣心中不觉感到十分意外了。</p>
<p> 首先，这种接力跟踪的方式是很需要技巧和组织的，跟踪的人员在安排、配合、以及互相之间的通讯方面都要非常到位，而且也需要较多的人手，跟踪的人居然能做到这一点，真是不简单啊。</p>
<p> 其次，竟然还有女孩子参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p>
<p> 张一鸣开始有点怀疑这是不是洪三宝的人。</p>
<p> 穿过夜市，再走五分钟就到羊城大饭店了，这次跟踪的人比刚才的大胆很多，似乎没怎么想掩饰行迹，就远远地吊着张一鸣。</p>
<p> 张一鸣和钟晨进了饭店，走进电梯的一瞬间，张一鸣从电梯里的镜子中看见，那个女孩也进了饭店大门。</p>
<p> 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但张一鸣又绝对肯定没有见过她。</p>
<p> 这是谁？</p>
<p> 3除了在发记牛肉丸店门口那一下，钟晨此后的反应都很正常，再没出现过问题。</p>
<p> 张一鸣和钟晨的房间就在隔壁，张一鸣把她送进房里后，笑着说了句：“一个人住怕不怕？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叫我就行。”</p>
<p> 张一鸣心中想的是跟踪者的事情，如果出现最坏的不可预料的情况，他希望钟晨心里有所准备。</p>
<p> 然而，张一鸣这话说得也许有点暧昧，听在钟晨耳里完全变了另外一层意思，近乎一种赤裸裸的挑逗。</p>
<p> 钟晨的脸有些沉了下来，“张总，您以后出差还是叫乐乐跟着吧。我就在公司里做您的助理，或者，干脆我跟乐乐换一下也行，我去何总那边。”</p>
<p> 张一鸣一愣，立刻也明白了钟晨的意思，当场觉得极为难堪，但是自己说错话，却又怪不得别人。</p>
<p> “对不起，钟晨，你误会了。我那就是一句平常的交代，没有别的意思。”</p>
<p> 张一鸣向钟晨解释，最后又正色补充一句，“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特别是对你，我一直很欣赏，而且很尊重。”</p>
<p> 钟晨也感觉自己的反应过激了一点，但刚刚才生过气，女孩子家脸皮毕竟要薄一些，不愿马上就放下面子来也承认自己有点过分，便低低说一句：“好了，我没事了。”</p>
<p> 钟晨关上房门，张一鸣不禁又在门边呆了一小会，虽然他的话有些模棱两可，但似乎钟晨也太敏感了点。</p>
<p> 张一鸣无奈地摇摇头，进了自己的房间。</p>
<p> 4张一鸣洗了澡，刚刚从浴室出来，身上还只围着浴巾，这时便听见房门笃笃地被敲响。</p>
<p> 这时候，应该已经接近十二点，难道是钟晨……</p>
<p> 刚这样一想，张一鸣马上自我嘲笑，刚才还说自己不是那样的人，此时立刻就想入非非了，看来自己还就是那样的人。</p>
<p> 张一鸣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一看，门外的人让他吃了一惊，竟然就是刚才从夜市跟着他们，后来也进了酒店的那个女孩子。</p>
<p> 张一鸣拉开房门，忘了自己还只围着浴巾。门外的女孩见到张一鸣的打扮，“咦”了一声，粉脸立刻染上了晕色，站在门口不肯进房。</p>
<p> 张一鸣也醒悟过来，不过他对这个女孩子很是好奇，居然敢跟踪他，那么小小地教训一下她也未尝不可。</p>
<p> 于是张一鸣没有回去穿好衣服，反而好整以暇地微微笑道：“小朋友，你是找你的家长是吧？找错房了吧？”</p>
<p> 张一鸣当然知道，这个女孩一路跟来，肯定没有找错房间，她就是来找自己的。</p>
<p> “我就找你。”</p>
<p> 女孩说。</p>
<p> “是吗？”</p>
<p> 张一鸣装作意外，“那还不进来？”</p>
<p> 女孩这时似乎也看出张一鸣是有意刁难，不去穿衣，气鼓鼓地瞪他一眼，“进就进。”</p>
<p> 说着抬脚走进了房间。</p>
<p> 张一鸣恶作剧似的故意在女孩身后把房间的门“砰”地关上了，他看见女孩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不禁微微一笑。</p>
<p> 这女孩，绝对不会是洪三宝的人。</p>
<p> “说吧，小朋友，找叔叔什么事情。”</p>
<p> 张一鸣逗道。</p>
<p> “谁是小朋友。”</p>
<p> 女孩怒道，然后又说：“你是个骗子。”</p>
<p> 张一鸣大奇，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个女孩。“你认错人了吧？我骗你什么了？骗财？看你这样子，财是肯定没有的；骗色？……”</p>
<p> 张一鸣故意放肆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女孩好半天，“嗯，过两年的话，色倒是会有了。”</p>
<p> “你……”</p>
<p> 女孩气得满脸通红，“我不跟你说，把我的东西还给我。”</p>
<p> 女孩向张一鸣伸出手，几个葱葱玉指倒是满可爱的。</p>
<p> “我拿你什么了？”</p>
<p> 张一鸣这时可不是装傻，他是真有点糊涂了。</p>
<p> 如果说这女孩搞错人了吧，看她那样笃定，肯定错不了，可是，张一鸣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她什么东西。</p>
<p> “月光宝盒。”</p>
<p> 老天，张一鸣一瞬间恍然大悟，再细看女孩眉眼，真与当初在鹏城俱乐部赌场里将月光宝盒押给他的那个小伙子很有几分相似，难怪张一鸣一开始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p>
<p> “你……你有哥哥吗？”</p>
<p> 张一鸣不敢相信这个女孩就是那天那个小伙子本人。</p>
<p> 女孩得意地笑了起来，“不要你管。你把东西还给我就行了。”</p>
<p> 张一鸣记得这女孩的声音，那天那个小伙子紧张的时候，声音有点变细，就是这样的。</p>
<p> 老天，如果那个小伙子就是这个女孩子，那这个女孩易容和摹声的功夫到了何等境地？</p>
<p> 这不是传说中的事情吗？</p>
<p> 怎么现实中竟然真会有呢？</p>
<p> “是曾经有一个小伙子押了一件叫月光宝盒的东西给我，但那不是你呀。凭什么现在要还给你？”</p>
<p> 张一鸣几乎确认那天那个小伙子就是这个女孩子装扮的，但他还是要听到她亲口承认。</p>
<p> “你别耍赖，那天就是我。”</p>
<p> 女孩急了，也顾不得那么多，脱口讲出了实情。</p>
<p> “我不信，你怎么可能扮男孩子那么像？”</p>
<p> 虽然张一鸣心里已经相信了，但是巨大的好奇还是让他忍不住这样说。</p>
<p> “不要你管，我就是可以。把东西还给我。”</p>
<p> “那到底那天的男孩子是真的你，还是现在的女孩子是真的你？”</p>
<p> 张一鸣问道。</p>
<p> “当然……现在是真的我。”</p>
<p> 女孩有了点害羞的意思。</p>
<p> 从女孩在门口开始，直到进屋后的一举一动，张一鸣也可以肯定女儿身是她的真身，不过他觉得这个女孩太可爱，也太神奇了，忍不住想逗她。</p>
<p> 张一鸣歪着头看着女孩，故意露出邪邪的笑容，“你口说无凭。”</p>
<p> “那……你想怎么样？”</p>
<p> 女孩脸上有一丝惊慌。</p>
<p> “我……试试就知道。”</p>
<p> 张一鸣突然作势，要往女孩胸口摸去。</p>
<p> 女孩“啊”的一声惊叫，连退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床上。女孩捂住胸口，几欲哭出来，骂道：“你……你是个臭流氓。”</p>
<p> 张一鸣哈哈笑起来，“谁叫你找那么多人跟踪我。你还蛮厉害嘛，接力跟踪，想不露痕迹。来，说说看，你的同伙在哪里？”</p>
<p> 女孩坐在床上，一脸不解地看着张一鸣，“你说什么？我没有同伙。我就是在夜市吃东西，看见你路过，认了出来，我就跟着来了。”</p>
<p> “啊？”</p>
<p> 张一鸣又是一惊，本以为揭开了的谜团，原来仍旧是迷雾缭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