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见泷原市大陆酒店，源家的房间。</p>
<p>　　    “…最近天气也开始变凉了啊。”</p>
<p>　　    杏子悠哉地侧躺在丰华家起居室的米白色叠席上，手里拿着一块刚刚从面前的盘子里抓起来的炸茨菰片，眼睛则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42寸落地大电视当中播放着的节目。虽然是无聊的晚饭档新闻，她却看得津津有味。</p>
<p>　　    “是啊，不知道丰华有没有好好穿衣服。”绫琥捧着茶杯坐在矮几前。</p>
<p>　　    “姨母你别担心啦，丰华很机灵的。”杏子懒洋洋地说完，把手中的茨菰片丢进嘴里，又将小手伸进盘子里翻找起来。</p>
<p>　　    “嗯。”</p>
<p>　　    绫琥点点头，喝了口茶，又看向杏子：</p>
<p>　　    “杏子不回家的话，家人不会担心吗？”</p>
<p>　　    “安啦，我跟大家说过的。”杏子一边嚼茨菰片一边说道：“上次特地问了才知道我们家教会居然也是酒店的产业，现在家里能吃上饭还要拜大陆集团的开发计划所赐。”</p>
<p>　　    “啊。”绫琥眨了眨眼睛：“原来风见野的安全屋是杏子家的教会？”</p>
<p>　　    “是啊。”杏子说：“爸爸一开始还不同意来着，后来就被那位梵蒂冈来的主教说服了…”</p>
<p>　　    “唔，是有这么回事来着。”绫琥笑了笑：“我就知道这方面的事找他们准没错。”</p>
<p>　　    “是吗？我一开始还嫌那老爷爷说话不利索来着。”</p>
<p>　　    “毕竟他是意大利人嘛。”</p>
<p>　　    “意大利啊…”杏子陷入了自己的遐想：“妈妈说，地中海有很多好吃的。”</p>
<p>　　    “嗯，比较有名的应该是各种面食，橄榄，还有番茄料理吧。”</p>
<p>　　    “…丰华现在是不是就在欧洲出差？”杏子问。</p>
<p>　　    “她呀。”绫琥趴在茶杯跟前，手指一边轻轻地卷动着鬓发：“她这次去的是罗马尼亚，离地中海有点远。”</p>
<p>　　    “唔…欧洲也很大呀。”</p>
<p>　　    杏子随口嘀咕了一句，又继续大嚼茨菰片。</p>
<p>　　    这时候，突然有人拉开了起居室的房门。</p>
<p>　　    “你又在这里啊，杏子。”麻美站在房门口，望着气氛格外融洽的房间，却忍不住露出无奈的神情：“我不是说了在公园集合就好吗？”</p>
<p>　　    “可是公园里冷，这里暖和。”杏子嘀咕道。</p>
<p>　　    “之前不是给过你内套装了吗？穿上它就不会冷了。”</p>
<p>　　    “可是要把身体全包住，感觉很奇怪哎。”杏子从叠席上爬起，盘着腿坐了起来。</p>
<p>　　    “你…不会迄今为止都还没穿过吧？”麻美苦笑着望了杏子一眼。</p>
<p>　　    “是没穿过啦。”杏子吐了吐舌头：“麻美的身材那么好，穿上不会感觉奇怪吗？”</p>
<p>　　    “穿上之后内套装会自动调整到贴合身材的地步哦。”绫琥插嘴到：“而且透气性很好，还能排走多余的汗液，还有支撑性能嘛…谁用谁知道。”</p>
<p>　　    说着，绫琥微笑起来，瞥了一眼麻美。</p>
<p>　　    而麻美则看了一眼杏子平平无奇的身材，摇了摇头——这种事，杏子也听不懂吧。</p>
<p>　　    “呜，这种只有我蒙在鼓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杏子皱起眉头。</p>
<p>　　    “咳…主要是内套装的防护性能真的很好。”麻美把话题拉了回来：“要是好好不穿上，万一杏子出了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可没法和叔叔阿姨交待。”</p>
<p>　　    “知道啦…我现在去换嘛。”</p>
<p>　　    杏子吐了吐舌头，从墙角拎起自己的书包：</p>
<p>　　    “姨母，我用一下卫生间哦。”</p>
<p>　　    “用吧用吧。”绫琥坐在桌前摆摆手。</p>
<p>　　    于是杏子蹦蹦跳跳地拎着包走到门口，却停了下来。</p>
<p>　　    因为她看见一个不认识的人。</p>
<p>　　    那是个年轻的斯拉夫少女，有着一张白皙的鹅蛋脸，面容姣好，那一头耀眼的淡金色微蜷长发被她简单地束在脑后…单论发型，她甚至比杏子更加不修边幅。</p>
<p>　　    “不好意思。”斯拉夫少女轻轻地用日语说着，从门口退开。</p>
<p>　　    “哦…没事。”杏子有些惊讶地走对方让出的道路离开了房间，走向卫生间。</p>
<p>　　    在她身后，斯拉夫少女则走进起居室，在背后合上了移门。</p>
<p>　　    “啊，你来了。”绫琥瞥了一眼这个新出现的客人：“情况怎么样？”</p>
<p>　　    少女望着绫琥眨了眨眼睛，没有回话，以不失礼貌的幅度瞥了一眼旁边的麻美。</p>
<p>　　    “她不是无关人士，你说吧。”绫琥说。</p>
<p>　　    “零号机的试验是基本成功的。”斯拉夫少女以简明的语句汇报到：“途中也遇到了一些诸如关节灵活度略显低下，控制较为复杂，预设动作在极少见的情况下无法应对情况之类细枝末节的问题，不过总体上没有大碍，可以正常使用。”</p>
<p>　　    “唔，你会直接来汇报而不是在医务室躺着就能说明这一点了。”绫琥扁了扁嘴说道：“这些问题的具体发生频次呢？关节灵活度的问题你在活动时感觉到了几次？控制复杂的问题有没有影响到行进和攻击？预设动作缺少什么？我需要细节。”</p>
<p>　　    “好的。首先是关节灵活度的问题，最初是在大峡谷攀爬的时候…”</p>
<p>　　    斯拉夫少女开始以简洁的语句说明。麻美虽然插不上嘴，也静静地听着。</p>
<p>　　    听到后来，她很快就明白过来，零号机最近一定是找上某个魔女进行了实战测试。</p>
<p>　　    尽管应该是一段惊心动魄的战斗，不过少女简明扼要的说明很快结束了：</p>
<p>　　    “…因此我认为，主要是准备承受冲击的情况没有考虑充分。”</p>
<p>　　    “唔，我明白。辛苦了。”绫琥平静地说道。</p>
<p>　　    而斯拉夫少女则只是静静地坐在桌前，似乎还在等着些什么。</p>
<p>　　    “怎么了，卡莉莎？”绫琥瞥了一眼桌对面的斯拉夫女孩：“你的工作完成了。”</p>
<p>　　    “不，只是…初号机的情况怎么样？”卡莉莎问。</p>
<p>　　    “哦，初号机也很顺利。”绫琥答道：“虽然也是试验品，不过综合效能方面要比零号机有所改善…看来之前的改装很有效果。等到现有的数据收集都计划完毕，零号机可能也要接受相关的改装吧。”</p>
<p>　　    “可是，地下坞舱还在用于建造二号机。”卡莉莎说。</p>
<p>　　    “是的。”绫琥点点头：“所以保险起见，会先由效能较好的初号机完成数据收集问题，零号机在此之前就先留在原地备用…还有什么问题吗？”</p>
<p>　　    “零号机在原地待机的话，我有什么任务？”</p>
<p>　　    “你是零号机的飞行员，当然要和零号机待在一起待命。”绫琥不咸不淡地说道。</p>
<p>　　    “我明白了。”说着，卡莉莎从桌前站了起来，敬了个军礼，离开了。</p>
<p>　　    绫琥则与麻美一起目送她远去。</p>
<p>　　    等到电梯的声音响起，麻美才开口问道：</p>
<p>　　    “绫琥和这个女孩，是不是关系不太好。”</p>
<p>　　    “不能这么说，只是立场不太一样。”绫琥摇了摇头，又冲麻美笑了笑，嘴角露着她那两枚尖尖的犬牙说道：“卡莉莎是CIA雇用的特工，自然不会全心全意为我们工作。”</p>
<p>　　    “那，还要让她接触MCA这样的项目吗？”麻美有点儿惊讶。</p>
<p>　　    “这也算是我们和CIA的默契吧。”绫琥平静地说：“北约允许我们在其成员国开展新型装甲载具的研发工作，而我们则默许他们派出试飞飞行员兼做‘观察员’，借此人之手来向北约传递一部分内部情报。”</p>
<p>　　    “她…不会到处偷看吗？”麻美话刚出口，就觉得自己的问题听起来有点儿傻。</p>
<p>　　    “她当然会，而且是正大光明地看。”绫琥又微笑了起来，宠溺地望着麻美：“只不过她能看到的仅限于我们主动提供给她看的东西…唔，以后你就会有机会明白的。”</p>
<p>　　    “是吗…”</p>
<p>　　    麻美叹了口气：</p>
<p>　　    “…等到MCA研发成功之后，绫琥究竟打算怎么做呢？”</p>
<p>　　    “原则上我们不鼓励未成年人参与同未知生物作战这样危险的活动。”绫琥严肃地说：“现在对各地的魔法少女置之不理，只是因为没有更好的替代方案防治魔女的危害而已。等到反制魔女的预案以及使魔法少女复归常人的方式齐备之后，一定会将之取缔。”</p>
<p>　　    听到这里，麻美不由得咬着嘴唇，轻轻说道：</p>
<p>　　    “可是，大家都与QB签订过契约的呀。”</p>
<p>　　    “唔——我记得有人说过，条约就是用来撕毁的。”</p>
<p>　　    恶趣味的微笑在脸上一闪而过后，绫琥随即恢复了认真的模样：</p>
<p>　　    “虽然我并不完全赞同这句话，不过我认为契约若是做不到使两方都心服口服的话，道义上来讲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而法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p>
<p>　　    “…这也没错啦。”麻美苦笑了一下。</p>
<p>　　    “对吧。而QB是不受法律保障的，所以你也没必要遵循和它的契约。”</p>
<p>　　    麻美对此只有叹服，笑着说道：“绫琥真是擅长诡辩…”</p>
<p>　　    “…反正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绫琥轻轻哼哼着说道：“又不是只有身为魔法少女的人，才有资格与魔女这类讨人厌的东西作战——所以，你怎么说？”</p>
<p>　　    在绫琥罕见地带上了些许逼迫感的视线下，麻美静静地思索着。</p>
<p>　　    到头来，她只是摇了摇头，说道：</p>
<p>　　    “我很喜欢绫琥。”</p>
<p>　　    “呜哇，这孩子是怎么回事？”绫琥讪笑起来，吐了吐舌头：“就算这么说，人家也不会马上就和你上床的哦。”</p>
<p>　　    “别对未成年人开这种玩笑啊。”</p>
<p>　　    麻美红着脸说道：</p>
<p>　　    “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做决定了。”</p>
<p>　　    “真的吗？”绫琥冲她眨眨眼睛：“你不是早就做好决定了吗？”</p>
<p>　　    …是啊。</p>
<p>　　    麻美轻轻按着自己的胸口。</p>
<p>　　    事到如今，要她离开这个家的温暖，大概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p>
<p>　　    要她放弃与魔女的战斗，放弃拯救身陷囹吾的人们，也是绝不可能的事。</p>
<p>　　    这些都是她老早就决定好的事。</p>
<p>　　    “对吧？明天早上九点过来上班——虽然我是很想这么说啦。”</p>
<p>　　    耍帅耍到一半，绫琥又笑着吐了吐舌头：</p>
<p>　　    “不过我们原则上是不用童工的。因此现在麻美能做的只有在课余时间受相关培训，还有继续作为魔法少女工作这两点了。加油哦。”</p>
<p>　　    “嗯，我明白的。”麻美点点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p>
<p>　　    “——哎呀！麻美真可爱，快给人家抱抱——”说着，绫琥灵巧地翻过桌子。</p>
<p>　　    麻美有些慌张地挡住了她的双手：“——这，杏子还没回去呢——”</p>
<p>　　    “——你们在干什么？”</p>
<p>　　    杏子提着背包站在门口，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绫琥与麻美纠缠的模样。</p>
<p>　　    “哦，是白丝啊。”</p>
<p>　　    说着，绫琥清了清嗓子，以远超常人的神速恢复了正坐的模样，望着杏子：</p>
<p>　　    “很适合你。”</p>
<p>　　    “谢谢。”说着，杏子哭笑不得地瞥了一眼还半躺在叠席上整理衣衫的麻美。</p>
<p>　　    “真是的。”麻美红着脸干咳一声，忍不住又瞪了绫琥一眼：“请注意场合。”</p>
<p>　　    “诶嘿嘿…”绫琥讪笑着开始看风景。</p>
<p>　　    “装傻是没用的。”</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