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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春夏已过,眼看着便要立秋了,天气开始转凉,紫薇却开得依旧繁盛。</p> <p> 孟府里遍植的却是合欢,云蒸霞蔚的花朵已渐次凋零了,只剩下枝头零零星星的几簇,在尚还湿暖的秋风中摇曳。</p> <p> 瑶姬站在庭院里,看婆子们拿答帚把落在地上的花瓣扫在一起。</p> <p> 残红纷纷,到的秋日,也不过是融入尘泥,抑或随水流逝罢了。</p> <p> 身后传来男子沉稳的脚步声,青年的声音极富书卷气,声如其人:“表妹,饭已摆好了,表姨教我来唤你。”</p> <p> 瑶姬闻声回头,心里不由地叹了口气,口中还要笑道:“多谢了,弘文表哥。”</p> <p> 两人顺着抄手回廊往东厢走,柯弘文性子腼腆,虽然有心想与身边的表妹攀谈,怎么着也说不出什么话来。</p> <p> 其时大越民风开放,青年男女间来往见面并不罕见,奈何柯弘文一直闭门读书,孟家这位才貌出众的表妹,还是他第一个接触到的妙龄少女。</p> <p> 他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瑶姬自然感觉的到,两家母亲一心想把她和柯弘文撮合在一起,现在看来,柯弘文并非无意,可她是压根也不动心,偏又不能拂了母亲的面子,只好虚以尾蛇。</p> <p>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人的存在。</p> <p> 若以孟夫人的眼光来看,那人出身不好,性子不好,为人处事也不好,还是街知巷闻的大奸臣,死后说不定要上佞臣传的角色,唯一的优点,大抵就是有一张好看的脸,可男人要那么好看作甚。</p> <p> 当时她便将这番话说了出来,为的大概是打击那个表完白后,一脸“我吃定你了”的家伙的信心,还有……约莫是掩饰自己的羞涩罢。</p> <p> 苏却扬起眉峰,眼中满是笑意:“原来瑶瑶觉得我生的好看?”</p> <p> 少女哪知他这么不要脸皮,顿时恼羞成怒:“你别转移话题!况且谁说你好看了,虽然……”确实挺好看的。</p> <p> 要不是有这般美色,她怎么会一次次掉进大魔王的坑里,而且看样子,是掉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p> <p> 偏偏大魔王还得寸进尺:“我只是脸生的好看这里,”说着抓住少女的小手按在自己结实的胸膛上,“摸起来应该也很不错才是。”</p> <p> “流氓!”</p> <p> “唔……我只对瑶瑶流氓。”好不容易瑶姬才娇喘吁吁地从他的亲吻里挣脱了出来:“苏璟,你把话说清楚,你究竟想干什么?”</p> <p> 她又不傻,苏瑞既然有那一番话,便说明他果然不是外人以为的那样,为了荣华富贵而在朝中搅风搅雨。</p> <p> 可他为的又是什么?</p> <p> 他亲口承认范师兄是他害死的,结党营私,与奸党同流合污,也是不争的事实。</p> <p> 瑶姬实在想像不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原因让一个人情愿自污如斯。</p> <p> 大手重又落在她的发顶,她看到他垂下眼帘,满塘的冰棱化作氤氲雾气,他像是笼罩在迷雾中,那手带着一点凉意,慢慢的,慢慢的,沁到她的心里去。</p> <p> “事到如今,我不想再欺瞒你,可我……”心忽然像是被冰锥扎了一下,那掩藏在淡漠之下的悲伤将要破土而出,她忽然的意识到了自己的残忍。</p> <p> “不用说,”少女反握住他的手,“不用回答我。”如果你不愿,如果你不能,如果这会让你痛苦,我甘愿选择不追问。</p> <p> 她与苏璟自此便算是达成了默契,在朝上,两人依旧会因为各自的立场针锋相对,朝下,就像是瞒着父母偷偷恋爱的小情侣一样,互通鱼雁,暗诉衷肠。</p> <p> 有好几次瑶姬都想干脆昭告世人算了,毕竟放着这么一个大美人不能宣誓主权,实在是浪费啊浪费,只是想到父母,又不忍心孟家因此被攻击,只好偷偷摸摸地继续“地下恋爱”。</p> <p> 某人还因此很不满:“我就这么拿不出手?”</p> <p> “是啊,”少女白了他一眼,“我娘喜欢的是像我表哥那样正正经经的读书人。”说着,还特意加重了“正正经经”的读音。</p> <p> 这可不是她胡说,连着三个休沐日,孟夫人都请了柯弘文上门来做客,还勒令瑶姬不许出门。</p> <p> 男人眸色微动,想到手下传来的线报,唔,那个姓柯的小子,去孟府拜访的次数确实不对劲,给他找点别的事做罢。</p> <p> 在此之前,他还得让腿上的小家伙明白什么叫真正的不正经。</p> <p> 打击完了苏大魔王,瑶姬正得意呢,忽觉腰间一紧,放大的俊容离她越来越近,温热的唇落下来,在她不满的嗯唔声里与她抵死缠绵,倏忽间,便夺去了她全部的呼吸。</p> <p> 等到她磨磨蹭蹭地回了家,好不容易消肿的樱唇还在隐隐发麻。</p> <p> 孟夫人见她来请安,放下手里的书信,脸上既是遗憾又是高兴:“你弘文表哥的缺下来了,是去江州做通判。”</p> <p> “江州?”那可是个肥缺,柯弘文今年春闱中了进士,任命却一直没有下来。</p> <p> 柯家此次上京,除了柯父入京述职,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要帮柯弘文上下打点,谋一个好缺。</p> <p> 如今眼看着任命下来了,还是正六品的通判,又是在江州这等富庶之地,柯家可谓是合家欢喜。</p> <p> 只是瑶姬看孟夫人不像是特别高兴的样子,果听孟夫人又道:“原也是没想到,前江州通判在任上忽发急病死了,下面推举了几个人选上去,吏部尚书圈了你表哥。只是任命来的急,要他明日便收拾行李南下呢。”</p> <p> 原来遗憾的点是在这里,这下子柯弘文是没法上门了,孟夫人嫁女儿的愿望也只好泡汤。</p> <p> 瑶姬倒是暗松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奇怪,江州通判这等好缺,按理来说是轮不到柯弘文的,况且柯家与如今的吏部尚书也无来往……等等,吏部尚书?</p> <p> 她想了想,吏部尚书,可不就是苏璟的党羽吗?</p> <p> 原来……这小气鬼,瑶姬又是好笑,心里又忍不住甜滋滋的,只是没了弘文表哥,说不定还有“黑文表哥”呢,大魔王,讨好丈母娘才是最要紧的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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