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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山脚下的庭院，被有心的老板买下，装修成了一家小酒馆，只做晚餐和夜宵。</p>
<p> 农旭是这儿的老客户。离开这座城市前，他和每个女友都曾在这里用餐喝酒，然后再开始后面的流程。</p>
<p> 好巧不巧的，农旭和一位熟人对了个照面。</p>
<p> 身穿职业套装的女孩脸色僵住，农旭却大方的打了个招呼，微笑道：“真巧呢，小如，这位是男朋友？”</p>
<p> 王君如下意识摇摇头，道：“不，不是……旭哥，你回来了？”慌乱中，女孩只能发出一个个简短的音节，组成不流畅的话语。</p>
<p> “是啊。今天刚回。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阳阳。”农旭向阳阳眨了眨眼睛，道。</p>
<p> “啊……好……我先……告辞了。”王君如再也无法维持摇摇欲坠的表情，捂脸跑出了小店。几滴眼泪悄无声息的掉落在地上。</p>
<p> 同行的男人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狠狠地瞪了农旭一眼，然后赶紧起身去寻找逃跑的女伴。</p>
<p> 找了个顺眼的位置，帮阳阳拉开椅子，待她坐下后，农旭才在她对面落座，道：“刚刚谢了。”</p>
<p> “不用，我什么都没做。”阳阳说。刚刚的一幕，让她有一点难受。但是，她也知道，这样的场景恐怕发生过不止一次。</p>
<p> 侍者递过菜单。农旭道：“A3套餐，7分熟，谢谢。还有，刚刚走了的那桌是我朋友，待会我一起买单。”</p>
<p> “习惯了帮同伴点餐。介意吗？”农旭笑道。</p>
<p> 阳阳摇摇头，正色道：“我以为你会问我介不介意其它的事。”</p>
<p> “嗯？是唐突让你冒充女友的事，还是遇到前女友的事？”看着倔强起来的阳阳，农旭产生了一丝期待，“或者说，是对前女友的凉薄态度？”</p>
<p> “或许，都有吧。”阳阳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垂下目光呆看着农旭胸口T恤的图案。</p>
<p> 农旭大快朵颐着盘中的牛排和香肠，阳阳却好像没有了胃口，用叉子扒拉着碗中的土豆泥。</p>
<p> 待到他吃得差不多了，阳阳忽然一口喝光面前的餐前酒，道：“我只是吃醋了，并没有介意。”</p>
<p> 农旭坦然道：“嗯。这才是你。”</p>
<p> “啊？”</p>
<p> “知道我第一次注意到你，是什么时候吗？”农旭反问道。</p>
<p> “是那次家宴吗？”阳阳说。</p>
<p> “在那之前。准确的说，是在大一的一节实弹射击课上。”农旭说，“我当时在训练场有些事，正好看到了精彩的一幕。”</p>
<p> 阳阳看着他，专注地等待后续。</p>
<p> “你们班的沉瑞，就是那个一头黄毛的大个子，一边射击训练，一边和旁边的人说笑。到后面竟然开始玩起了手里的枪。他旁边的教练员还没发作，你就冲上去，一把夺下了他的枪，一拳把他撂倒在地。当时你说的那句话我的印象特别深刻——『想玩儿枪回家玩去』。”</p>
<p> “我……也只是一时心急啦。之前听说过靶场出事的……”</p>
<p> 他看着阳阳重新染红的俏脸，道：“当时的我，真想上前给你鼓掌。”</p>
<p> 农旭欣赏和钦慕的眼神，激发了阳阳心中被她暂时掩藏的锋锐。“对，我就是想教训教训那黄毛。再来一次，一样揍得他满地找牙。”</p>
<p> “敬你~ ”农旭举杯道。</p>
<p> 打开了话匣子，两人便开始聊起了大学期间的事。</p>
<p> 阳阳惊讶的发现，她和农旭的交集竟然远远不止她知道的那些。</p>
<p> 或者说，她没有想到，心上人竟然也在关注着他。</p>
<p> “对了，我听说他毕业后也分在这边？还混得不错？”农旭不经意问道。</p>
<p> “是的。常打电话骚扰我，可烦了。”阳阳苦着脸道，“可惜不能像之前那样揍他了，他老爹现在可是春风得意。”</p>
<p> “如果你愿意回老家的话，只会比他更加顺利。”农旭说。</p>
<p> “不，我不会回去。”阳阳说，“我已经喜欢上了这座城市，轻易不会离开。至少，不会因为这只黄头苍蝇离开。敢把我惹急了，一样揍他。”</p>
<p> 农旭竖起大拇指，道：“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阳阳。”</p>
<p> “暴力倾向的男人婆吗？”阳阳自嘲道。</p>
<p> “不，不是。”农旭难得的正色道，“坚强，勇敢，嫉恶如仇，干净利落。”</p>
<p> “我，才没你说的那么好。”心里像喝了蜜一样，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阳阳撇着嘴道，“那时你可不是这样说的。”</p>
<p> “原来是那次的事，还记着仇呢。”农旭笑道，“好吧，我道歉。当时是因为急火攻心，才说出那些话来。不过，也是因为担心你啊。”</p>
<p> 大二那年，他们作为种子选手，被安排到一线实习。在一次突击行动中，他们捣毁了一个吸毒的窝点。</p>
<p> 阳阳手脚利落，一个人就放倒了两个彪形大汉，但却是个心软的主。</p>
<p> 有一个女性吸毒人员，自称是公务人员，家里只有自己和一个六岁的小孩，她声泪俱下的求阳阳放她一马，声称如果她出事，家里的小孩肯定没有了活路云云。</p>
<p> 虽然没有答应，但农旭看出了阳阳眼中的同情与不忍。</p>
<p> 他明白，女孩虽然具有作为一个好警察的潜质，但社会阅历太少。</p>
<p> 她根本不知道这些吸毒人员的人格可以有多卑劣，也不知道如果在这种关键问题上掉了链子，会给她的未来带来多大的阻碍。</p>
<p> 他当即就发作，几句话就把女人吓得差点失禁，乖乖吐露了欺瞒的真相。</p>
<p> 随后，把向他道谢的阳阳骂了个狗血淋头。</p>
<p> 一时心急，还说出了“温室里的花”、</p>
<p> “天真”等刺伤阳阳的话。</p>
<p> “不用道歉。是我太天真了。”阳阳晨星般的双眼勇敢地对上了农旭深邃的眼瞳，“而且，我就是那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p>
<p> 农旭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女孩接下来的话。</p>
<p> “我知道，当时的我，很不堪。连让你多看一眼都做不到。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想让你看到我的进步。”</p>
<p> 三分酒意，七分回忆，让阳阳将胸中憋闷已久的话语说了出来，“留在这边，也是因为，我知道你总会回来的。”</p>
<p> “农旭，我喜欢你。虽然知道，你不喜欢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