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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苏林预计要在四月的时候动手术。</p>
<p> 苏林的主治医生在和苏向楠说明苏林的状况时，也针对这部分进行了讨论。</p>
<p> 一晃眼，半个小时就过去了。</p>
<p> 苏向楠重新回到病房后，便见薛薛在给苏林削苹果。</p>
<p> “我来吧。”</p>
<p> 苏向楠的声音，让苏林和薛薛同时抬头。</p>
<p> 见到儿子，苏林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p>
<p> “伯母和苏向楠先聊。”薛薛知道母子间肯定要话要说，识相的起身。“我去楼下的便利店买个东西。”</p>
<p> “好。”苏林拍了拍薛薛的手。“谢谢你今天来看我，伯母很高兴。”</p>
<p> “这没什么好谢谢的呀。”薛薛微笑，露出的两颗虎牙让她看起来乖巧又真诚。“如果伯母不嫌我烦，我会常常来探望您的。”</p>
<p> “好，好，好。”</p>
<p> 一连说了三声好，苏林将整个人靠在立起的病床上。</p>
<p> “不过你们现在已经高三了，还要准备高考，等高考完再常常来看我也不迟。”</p>
<p> “嗯，就这样跟伯母约定了哦。”薛薛说着，伸出手和苏林拉勾。“我会好好加油，也会带着苏向楠一起努力的。”</p>
<p> 突然被点到名，本来沉默的在一边给母亲削苹果的苏向楠抬眸。</p>
<p> 薛薛对他眨了眨眼。</p>
<p> 将他们互动看在眼里的苏林，半点也没有方才在与薛薛独处时带着点神经质的模样，此时的她就像一个普通的，和蔼可亲的母亲那样，凝视着自己的儿子，和自己儿子的女朋友。</p>
<p> 不说寻常母子，便是两人相依为命过了这么多年，或许有的母亲会放不开手，而对儿子的对象抱持着难言的敌意。</p>
<p> 何况两人都还只是个刚成年，正准备迈入人生下一阶段的高中生。</p>
<p> 可苏林内心一片平静，除了感恩，还是感恩。</p>
<p> 她这辈子最放不下的就是儿子了。</p>
<p> 一个真正无辜，却承担了自己自私苦果的孩子。</p>
<p> 这一年来，她看着苏向楠日渐沉默，变得尖锐而阴沉，始终不听自己的劝，执意用宝贵的时间，想方设法的支付自己高昂的医药费……</p>
<p> 苏林只觉得心痛，心痛的同时，又茫然不知所措。</p>
<p> 她数次想了结自己的生命，好解了自己也解了儿子的苦痛，然而想到苏向楠因为自己的病几乎荒废了学业，苏林又觉得这不过是懦弱的自己所做的，又一个自私的决定。</p>
<p> 因为她早就不想活了。</p>
<p> 反复纠结的结果，不过是一天比一天更衰弱的精神状态。</p>
<p> 虽然在苏向楠面前她总是强撑着，然而苏林比谁都清楚，自己已经走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p>
<p> 她唯一挂念的，舍不下的，只有儿子，也只剩儿子了。</p>
<p> 幸好苏向楠比她幸运些。</p>
<p> 苏林不想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然而自身的经历让她深刻明白，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p>
<p> “我人生自私了那么多回，现在，想再自私最后一次。”</p>
<p> 在苏向楠进来前，苏林这么对薛薛说。</p>
<p> “我将苏向楠交给你了。”</p>
<p> “如果哪天你不再爱他了也没关系，我只希望，你能诚实告诉他──”</p>
<p> “我不爱你了。”</p>
<p> 这句话，苏林等了一辈子都没等到。</p>
<p> 于是她卑微的抱着那一点微薄的希望过了十来年，迎来的结局却是这般惨烈。</p>
<p> 苏林不愿儿子走上自己的老路。</p>
<p> 作为过来人，她看得清楚，在这一场感情中，谁占上风，谁占下风。</p>
<p> 人的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苏林不求苏向楠有多大的成就，只盼他能得偿所愿，一生安康。</p>
<p> “你和我妈都聊了些什么？”</p>
<p> 晚上九点多，苏向楠送薛薛回宿舍的路上，问出了这个问题。</p>
<p> 明天就是除夕，一大早薛父薛母就会开车来接薛薛回老家过年。</p>
<p> 按照过往经验，他们会在老家走亲戚，停留大概五天，回来后就差不多要准备到学校上课了。</p>
<p> 这似乎是从确认关系后，两人第一次分开那么久。</p>
<p> 不过薛薛知道这是必要的，苏向楠可以专心陪苏林过年，也能有自己独处的时间，好好思考关于未来的问题。</p>
<p> 而现在，他们还有一些事儿得解决才行。</p>
<p> 薛薛一直在等苏向楠主动开口。</p>
<p> “聊了很多。”她说，同时停下脚步。“你有什么要问的吗？”</p>
<p>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的商办都已经熄灯，少数几栋低矮楼房透出的光亮亦无法穿透高墙，整条路上显得空荡荡的，只有两排毗邻的路灯拉出长长的影子伴着他们。</p>
<p> 一半沉在黑夜，一半融入光影。</p>
<p> 苏向楠看着薛薛，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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