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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如莺听出秦氏话中之意，想是祁世骁身上有甚么重伤，国公为了不教老太君与大夫人担心，父子二人便未告之。</p>
<p> 她昨日见他人还好好的，不像受了重伤的模样。</p>
<p> 她道：夫人，大表哥是身子有甚么不妥吗？</p>
<p> 如莺一提，秦氏便又哭起来。如莺不由看了老太君一眼。</p>
<p> 老太君道：好啦，你进公府也二十载有余，我当初亦是这般过来的。</p>
<p> 老大当年伤了腿，却是在战场之外被人暗算，回京交了兵权，做了兵部尚书，方有这许多年安稳日子。</p>
<p> 阿猊如今伤了眼睛，未必全然祸事，人能平安回来已是万幸。</p>
<p> 旁的莫再计较那许多。</p>
<p> 如莺听到伤了眼睛四字，脑中嗡嗡作响。</p>
<p> 她道：老太君</p>
<p> 老太君道：你大表哥去岁入冬前那场大捷中伤了眼睛，两眼不能视物，再不能上战场。</p>
<p> 他休养了大半年才回来的。</p>
<p> 她眼眶一红，险些落下泪来。</p>
<p> 想到昨晚家宴，他端直坐几案边，频频朝她看来，眼含笑意，丝毫看不出他双目有碍。</p>
<p> 她到三日后，才有机会见到他。</p>
<p> 他在福安堂后绿荫亭中坐着，她朝他走了过去。</p>
<p> 他向她看来，眉目间不见郁郁，仍有从容之态，道：来了？</p>
<p> 他声虽低沉，但有旷野寥阔之感。</p>
<p> 她看着端坐的他，熟悉又陌生，仔细端详他双目，确不是从前那般聚神。</p>
<p> 想到他苦读多年，一朝三元及第，还未在仕途上大展抱负，便教战火阻断了前途。</p>
<p> 如今更是不能视物。</p>
<p> 不知他那大半年他是如何过来的，又如何这般好端端模样坐到了她的面前。</p>
<p> 她落下泪来。</p>
<p> 祁世骁见她不出声，道：怎地不认我这个表哥了？</p>
<p> 她朝他礼了礼，过去石桌边，坐他身旁的石凳上。</p>
<p> 她拭了泪水，忍不住哽咽道：你不是教秋香告诉我要好生照顾自己么？</p>
<p> 我好生照顾自己，日日早课，抄经，得闲便来公府陪老太君。</p>
<p> 现在好好坐你面前。</p>
<p> 你呢？</p>
<p> 祁世骁听出她哽咽，笑道：我亦是好好地坐你面前。</p>
<p> 她道：你这叫好吗？你看得到我吗？！</p>
<p> 她有些激动，声儿高了起来，似要同他争吵，眼泪直淌。</p>
<p> 他道：无论我双眼能不能视物，我总是看得到你的。</p>
<p> 她想到他上战场前，二人最后一遭碰面是在他的庄子之上。</p>
<p> 那时道别她不敢看他双眼，此时他说出这话，她再不怕直视他。</p>
<p> 不过他那双目再不似从前。</p>
<p> 她不禁又抹了一把泪，道：你如何伤得眼睛？</p>
<p> 他道：上了战场，伤亡太过寻常。</p>
<p> 辽东王久攻不下，出了毒计，在箭矢上涂了毒药。</p>
<p> 同袍战死，我侥幸得生。</p>
<p> 莺莺，我能回来见你，你不高兴吗？</p>
<p> 她点点头，落泪纷纷。</p>
<p> 想到他看不到她点头，便出声应道：我自然高兴！</p>
<p> 老太君和大夫人无时不刻不挂念着你。</p>
<p> 他道：那你呢？可曾挂念过我？</p>
<p> 她心口咚咚，似心虚般垂下头，忽又擡起头看他。</p>
<p> 她觉出他与过去不同，过去他不会问她这话儿。</p>
<p> 她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一把捉住她手，道：怎么？</p>
<p> 她吓了一跳，要抽回手。</p>
<p> 他掌心有一层薄茧，指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不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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