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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怎么回事？我怎么有种被人从高处抛下的茫然感？耳边的吱吱声依然在响，不多一会儿，屋子里又乱了起来。</p>
<p> “程区长，程镇长，我们已经尽力了，希望你们节哀……”</p>
<p> 吓？程杰也在？这么说他已经出差回来了？</p>
<p> “刘福香，把程弘博那个汪八蛋给我交出来……”</p>
<p> 我公爹火了，听情形，一定是刘福香怕我公爹找程弘博的事儿，所以把他藏了起来。</p>
<p> “呵呵，刘福香，你做的真好！如果贝妮妈妈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让他去抵命。程区长，现在，我向你提出辞程，我程安道连自己的家事都处理不好，还有什么脸面处理镇上的大小事宜……”</p>
<p> “老程，不能啊……”</p>
<p> 听出来了，大声哭嚎着的是刘福香。</p>
<p> 我不能不鄙视这个势力又狠毒的女人，我死了她不见得会哭得这么凶，倒是我公爹扔了乌纱帽会让她哭天抢地，痛不欲生。</p>
<p> “程杰？程杰你怎么了？杰……”</p>
<p> 无奈中，我又听到了高雅玲异于常人的惊叫声。</p>
<p> “我没事，就是有点晕……”</p>
<p> 是程杰，果然是程杰虚弱的声音。</p>
<p> “烟儿，睁开眼，转机到了！”</p>
<p> 谁？是谁在黑暗中和我说话？“烟儿，转机到了！”</p>
<p> 哥！是我那已经去了天国的哥！我心下一喜，心脏嘭地一声跳了一下。</p>
<p> “有了，病人又有了心跳的迹象！”</p>
<p> 耳边的吱吱声突然没了，接着，扰人的嘈杂声也没了。</p>
<p> “烟儿，哥再也帮不上你了，以后的路，你要凭自己！睁开眼睛，转机到了！”</p>
<p> 哥——哥——心里憋得难受，是因为我一直处在难以名状的黑暗里。</p>
<p> 转机到了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只要我活着，我的转机就来了？</p>
<p> 我想念哥哥，我不希望只听到他的声音，我还渴望他能踏着祥云，裹着金光缓缓而来。</p>
<p> 为什么？</p>
<p> 为什么我渴望中的那束金光一直没有出现，为什么我还要在难以名状的黑暗中苦熬？</p>
<p> 吱——耳边又传来这种不祥的声音。紧接着，我又有了数次被人从高处抛下的感觉。</p>
<p> “程区长，你们节哀吧……”</p>
<p> 突然，外面一片肃静。</p>
<p> 难不成我真死了？</p>
<p> “烟儿，转机到了！”</p>
<p> 哥哥的声音骤然提高八度，接着，遥远的天际像是被人用大力扯开了一条口子，黎明的曙光瞬间炽亮了我的眼。</p>
<p> 哥哥——我心下暗喜。我知道哥哥不会抛弃我，他会让我活得很好。</p>
<p> 炽亮的光线中倏然走来一个笔挺的身影。我一阵眩目，这身影如此熟悉，却不是我朝思夜念的哥哥。</p>
<p> “笨女人！”</p>
<p> 那人径直来到我的面前，冷冷地伸出一只手。</p>
<p> 蓦然对上他那对清俊的眸子，我那颗已经不受控制的小心脏竟然突兀地跳动起来。</p>
<p> 何安东，这个从踏着黎明而来的帅男人居然是让我又惧又畏的何安东？想起他对我的无视与冷漠，我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p>
<p> “奇迹啊！病人心跳有力，只要她能睁开眼睛，就是奇迹……”</p>
<p> “笨女人，手拿来！”</p>
<p> 我犹豫地伸出手，因为背着光亮，我居然瞧不出那张脸的表情。</p>
<p> “这就对了，记住我的话，不对生命负责的女人是天下最笨的女人！”</p>
<p> 一揪一扯间，我的身体突然神经质地蹦了起来，接着，我一直发沉的眼皮也像被人催赶着似的无意识地睁开了。</p>
<p> “醒了！烟儿，你终于醒了……”</p>
<p> 刘福香号啕大哭，我的意识虽然还未完全聚拢，但是，我已经从她的哭声里听到了她的内心独白：那就是，他那不良儿子保住了，他丈夫的乌纱也保住了。</p>
<p> “烟儿，你可不能再想不开啊！小贝妮明天还要去市里参加舞蹈比赛，就是为了她，为了你的父母，你也要好好活着……”</p>
<p> 我又活了过来！在医士人员大呼奇迹的欢呼声中，我茫然地瞪着天花板，思绪还在那个让我费解的梦境里徘徊。</p>
<p> 因着这个梦，我忽视了刘福香对我切切的呼唤和续叨的哭嚎，也忽视了程杰那双深情而关注的眼神。</p>
<p> 我很想继续入梦，寻找那位在梦中拉了我一把的何安东。</p>
<p> 我也很想问问哥哥，何安东的出现于我来说是福还是祸？</p>
<p> 他那一把，是把我拉回了人世，还是又让我回到了这个掺合着百味的人生大舞台。</p>
<p> 我又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刻，是真的睡，而且睡得很香。</p>
<p> 隐约间，我感觉有人在不停地搓着我的手脚心，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了卫梓青。</p>
<p> 是的，只有他才会毫不避嫌地搓着我发凉发木的脚心，只有他才能在魄人的寒夜里给我温暖让我安心。</p>
<p> 我不再迟疑地睁开眼睛，猛地对上一对清冷的眸子时，我那受不得刺激的小心脏还是忍不由自主地蹦了两蹦。</p>
<p> 是杨尚军！那个穿着医生服不时地给我搓着手心脚心的人居然是杨尚军。</p>
<p> “醒了？”</p>
<p> 看着我茫然地盯着他的眼神，杨尚军终于会笑了。</p>
<p> 我很想像他那样笑一笑，但是，我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一直是紧绷着的，就连那双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灵光，只会一眨不眨地盯着某处出神。</p>
<p> 杨尚军安然地坐在我的床前，一边不停地搓着我那只没被输液器绑定着的手，一边真诚地对我说道：“烟儿，不准慢待自己的生命，只要勇敢地走出去，你的明天会更好！”</p>
<p> 这是杨尚军吗？</p>
<p> 我依然一眼不眨地盯着他。</p>
<p> 在我的意识里，因为失约，他早已对我恨之入骨。</p>
<p> 若是不然，不久前的那次假意自杀中，他不会狠到不让护士为我导尿。</p>
<p> “你已经不吃不喝地躺了五天，烟儿，再这样下去，我也会被你逼疯的。”</p>
<p> 这真的是杨尚军么？在我的意识里，这番话应该是程杰说的。</p>
<p> 一想到程杰，我的胸口处突然一阵刺痛，原本挺着的身体也呈弯曲状勾了起来。</p>
<p> “烟儿！”</p>
<p> 杨尚军异常惊喜地掀开我的被角，不避男女之嫌地抚着我颤颤地勾起的身体。</p>
<p> 一阵凉气袭来，我激灵灵地又打了个寒颤。好窘，原来，被子下的我一直在不着寸衣地光着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