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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想喝什么？”</p>
<p> “果汁！草莓的！”</p>
<p> 及川默瞥了一眼白鬼院雅，正蹲在地上逗弄躲在阴凉处休憩的汪酱。</p>
<p> 他带着恶作剧般的心态，语气懒散的说道：“没有，卖完了。”</p>
<p> 白鬼院雅将汪酱的一只前腿提起来，指着及川默。</p>
<p> “那有什么嘛。”</p>
<p> “抹茶果汁要不要？”</p>
<p> “要！”</p>
<p> 即使在炎热的天气，自动贩卖机的表皮被晒得发烫，果汁依然带着冰凉的气息。</p>
<p> 及川默非常不要脸的拿着草莓果汁，小口喝着。</p>
<p> 他们靠在电线杆后面，两栋楼层之间的间隙，规避着灼热的日光。</p>
<p> “呐~~阿默，抹茶果汁好难喝呀。”</p>
<p> 白鬼院雅吐出小舌头，两只眼睛眯起来，好看的眉头轻蹙在一起。</p>
<p> “你自己要的。”</p>
<p> “可是阿默喝的是果汁呀。”</p>
<p> “最后一瓶了，再说，小孩子喝甜的东西会掉牙。”</p>
<p> “喔。”</p>
<p> 白鬼院雅瞅了瞅双手捧着的抹茶，又瞄了瞄及川默手中的草莓果汁。</p>
<p> “哇，阿默快看，有飞碟！”</p>
<p> “……”</p>
<p> 这是什么小孩子的把戏？</p>
<p> 及川默眼神冷淡的看着白鬼院雅。</p>
<p> “怎么没有用呢。”</p>
<p> 女孩一边呢喃出声，一边小口抿了一下手上的抹茶。</p>
<p> 算了，抹茶就抹茶嘛。</p>
<p> 及川默轻瞥了一眼，随后假装望着天空，“要不要换？”</p>
<p> “什么？”</p>
<p> “没听见算了。”</p>
<p> “不要，甜的东西是小孩子才喜欢的。”</p>
<p> “呵。”</p>
<p> 及川默摇晃了一下草莓果汁，对于小女孩意有所指的话并没有过多在意。</p>
<p> “阿默，你太喜欢装大人了！这样很不好，男孩子就该有朝气……”</p>
<p> 及川默没有打断，他将手放在额头上遮挡阳光，明明这里还在阴影的地方。</p>
<p> 一旁低着头数落他的小女孩，和夏季的知了一样，孜孜不倦的说着话。</p>
<p> 一点停下来的趋势都没有。</p>
<p> 好烦呀，太吵了，嗡嗡嗡的。</p>
<p> 然而——</p>
<p> 他并不想打断叽叽喳喳的女孩。</p>
<p> ……</p>
<p> 回到家，及川默将自行车锁到庭院里面。</p>
<p> 在门庭的位置，白鬼院雅还站在那里，没有进去。</p>
<p> “你在干什么？”</p>
<p> 及川默一边问，一边打开门。</p>
<p> “我回来啦！”</p>
<p> 白鬼院雅的高喊声，在耳旁响起。</p>
<p> 及川默假装掏了掏耳朵，坐在玄关的位置换鞋。</p>
<p> “阿默，要说：‘我回来了！’”</p>
<p> “你已经说了。”</p>
<p> “你也要说才行。”</p>
<p> 白鬼院雅清澈的大眼睛转了一下，带着丝丝狡黠，用流利的中文说道。</p>
<p> “据说孟子有一次回家没有跟母亲打招呼，然后就被训斥了，他开始思考原因，并决定以后每次回家都要跟母亲说：‘我回来了。’这句话。</p>
<p> 这是一种良好的礼节哦，阿默。”</p>
<p> 及川默：“…反正家里又没人。”</p>
<p> “那也不行呀。”</p>
<p> 他看了一眼固执的女孩，也不知道这个故事，到底是不是她胡口编造的。</p>
<p> 正巧，及川杏从廊道左边的和室出来。</p>
<p> “小雅小默回来啦，午饭已经准备好了。”</p>
<p> “阿默你看，及川阿姨在家里。”</p>
<p> 及川默没有接话，他走进右边的客厅，路过及川杏的时候，小声的说道。</p>
<p> “我回来了。”</p>
<p> 及川杏对着白鬼院雅比了个大拇指向上的手势，柔声道：“欢迎回来。”</p>
<p> ******</p>
<p> 午饭还是和往常一样。</p>
<p> “及川阿姨，这个蒸馒头，软软的真的太好吃了。”</p>
<p> “哈哈，谢谢小雅。”</p>
<p> 及川默眼帘微垂，撇撇嘴说道：“假话。”</p>
<p> “不是假话哦阿默，不信你尝尝，真的特别特别好吃！”</p>
<p> 摊在女孩掌心的馒头，像是一朵盛开的白花，上面点缀着葡萄干和芒果干。</p>
<p> “不用了。”</p>
<p>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p>
<p> 及川杏将馒头拿起来，放进自己碗里，岔开话题道：“刚刚你们去哪玩了呀。”</p>
<p> “河边！”</p>
<p> 白鬼院雅眼神兴奋，仿佛在回忆上午去过的地方。</p>
<p> 她总是在笑，对于旁人的恶意没有丝毫在意。</p>
<p> “骑自行车去的，穿过了村庄，路过了农田，一直沿着河道。”</p>
<p> “小默没有欺负你吧。”</p>
<p> “没有呀，阿默很好的，回来的时候还给我买了果汁呢！”</p>
<p> “哦？什么果汁。”</p>
<p> “抹茶！”</p>
<p> 及川默呛了一口，赶紧端起旁边的味增汤猛灌。</p>
<p> 及川杏一脸狐疑的看过去，“抹茶果汁？那是什么？”</p>
<p> “今年出的新品，没有其他的了。”及川默一脸讪讪的说道。</p>
<p> “嗯嗯，特别好喝！”</p>
<p> “真的很好喝吗？”</p>
<p> 白鬼院雅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浓密如蝶翼一般的睫毛上下扑扇着。</p>
<p> “阿默可以说这是不是假话呀。”</p>
<p> 及川默刨了两口饭，抹茶果汁他试过，实在谈不上好喝这个词。</p>
<p> 也许就是做出来，提供给少数喜好的人群。</p>
<p> 他没有接白鬼院雅的话，转而对着及川杏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p>
<p> 桌子下的小腿，被旁边的女孩轻踢了一下。</p>
<p> 及川默瞪过去，女孩不甘示弱的瞪回来。</p>
<p> 谁在跟你玩瞪眼睛的游戏啊？</p>
<p> “这几天托熟人照看一下庄稼，小雅还在家里嘛。”及川杏停顿了片刻，看着互相瞪眼的两人，嘴角轻微上扬。</p>
<p>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带小雅出去，看来关系很融洽嘛。”</p>
<p> “没有的事。”</p>
<p> 及川默将剩下的饭解决掉，接着说：“我吃饱了，先上楼了。”</p>
<p> 他走到廊道的时候停下，“碗筷等会我来洗。”</p>
<p> “不用了，反正我在家也是闲着。”及川杏对着白鬼院雅眨了下眼睛。</p>
<p> “我也吃饱啦！”</p>
<p> 白鬼院雅从座位上跳下来，跟着及川默。</p>
<p> 在二楼阶梯的中间，及川默头也没回的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p>
<p> “总不能打扰及川阿姨洗碗嘛，那样的话，阿默又要说我说的是假话了。”</p>
<p> “……”</p>
<p>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p>
<p> 回到房间，及川默反手拉上推拉门。</p>
<p> 等了一会儿后，他才走到床上躺下。</p>
<p> 接下来是午休时间，一觉睡到下午六点，没有人叫醒他的那种。</p>
<p> 推拉门被小心翼翼的拉开，听力变强的他自然听见了，他将枕头拿起来，盖住自己的脸颊，继续假装睡觉。</p>
<p> 白鬼院雅看了看床上的少年，不满的嘟起嘴巴。</p>
<p> 这个人，怎么吃了就睡，跟个小老头似的。</p>
<p> 一点朝气都没有，可是让人奇怪的是，浑身上下又自然而然散发着一股类似阳光的气息。</p>
<p> 她背着小手，环顾整个房间。</p>
<p> 墙上没有贴假面骑士的海报，光这一点就很异常了。</p>
<p> 而且没有任何玩具，书柜里的书也像是常年没有拿下来过。</p>
<p> 总的来说，布置太简单了，一张床，一个书桌。</p>
<p> 哦，还有书桌上的电脑。</p>
<p> 白鬼院雅坐在椅子上，将电脑打开。</p>
<p> “你在吵什么？”</p>
<p> 开机声打扰了很珍贵的午休时间，及川默略感不耐烦。</p>
<p> 他用枕头捂住耳朵，面向墙壁。</p>
<p> “呐~~阿默。”</p>
<p> 他假装发出呼呼大睡的声音。</p>
<p> “这个学习资料下的文件夹，怎么全是人名呀。”</p>
<p> 人名？</p>
<p> “——嗯？！”</p>
<p> 等等！</p>
<p> 等等等！！</p>
<p> 及川默猛地撑起来：“等一下！”</p>
<p> 人名文件夹的里面，是好几十个标题羞耻的视频。</p>
<p> 白鬼院雅在‘等一下’之前就点开了，一抹绯色顺着脸颊，攀上她软而圆的耳垂。</p>
<p> “阿默是，是，是……大坏蛋！！！”</p>
<p> 及川默看着冲出去的白鬼院雅，一脸讪讪的抓了抓脸颊。</p>
<p> 都说了让你等一下嘛，再说谁让你随便翻别人东西的。</p>
<p> “啊啊——”</p>
<p> 他抱着枕头躺在床上，天花板上的吊灯微微摇晃。</p>
<p> “小默！”</p>
<p> 及川默第一次听见他母亲略显严厉的声音。</p>
<p> 他拉开窗帘一角。</p>
<p> “下来！”</p>
<p> 白鬼院雅正躲在及川杏身后，埋着头，穿着凉鞋的脚丫一下又一下踢着土壤里的小石子。</p>
<p> 不会被告密了吧，以这个年龄段，涉足成人领域。</p>
<p> 再怎么说也会被当做奇怪的人来看待。</p>
<p> 他略微忐忑的走下楼，来到和室外的过道。</p>
<p> “说！你是不是欺负小雅了？”</p>
<p> “啊？也不算，吧”</p>
<p> 白鬼院雅的脸依然通红，像是一颗红彤彤的苹果，低着头不敢看对面站着的男孩。</p>
<p> 她小声的说道：“及川阿姨，都说了没有阿默的事，是我自己的原因。”</p>
<p> “嗯？”</p>
<p> 及川杏看了看自家面色尴尬的儿子，又看了看带着羞意的白鬼院雅。</p>
<p> 了然的点了点头，看来不是欺负，或者说也能算是另类的欺负？</p>
<p> 她留给两人空间，走到一旁，继续打理庭院里的花草。</p>
<p> “汪汪！”</p>
<p> 白鬼院雅蹲下去，用双手接住扑过来的秋田犬。</p>
<p> 西内在她的身上撒欢，伸出舌头舔着女孩的掌心。</p>
<p> “哈哈哈，别这样，痒。”</p>
<p> 及川默跳下廊道，走到白鬼院雅身边，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母亲，见没有注意这边。</p>
<p> 他便压低声音说道：“不好意思，刚刚。”</p>
<p> “为什么要道歉呀，又不是阿默的错，就是，就是…”</p>
<p> “怎么了？”</p>
<p> 白鬼院雅的耳根通红，她将西内的狗头死死抱在胸前。</p>
<p> “就是即使要学大人也不是你这样学的啊。”</p>
<p> 及川默：“……”</p>
<p> 如果硬要说是学习的话，那也姑且能算得上是。</p>
<p> 西内费了好大劲，才从女孩怀里挣开，它甩了甩狗头，伸出舌头急促的喘息了两下。</p>
<p> “汪！”</p>
<p> 它抬起两只前腿跳了一下，随后往门外的方向跑了两步，又转过头来，对着白鬼院雅眨了一下眼睛。</p>
<p> “汪酱这是，让我跟着一起吗？”</p>
<p> “也许吧。”</p>
<p> “阿默一起来！”</p>
<p> 小女孩在夏日下奔跑起来。</p>
<p> 及川默慢吞吞的跟上去，秋田犬停在了庭院外的围墙。</p>
<p> “阿默，这是什么树啊。”</p>
<p> 从左边看过去，围墙外是蹲在地上的白鬼院雅，旁边的西内同样蹲坐在地上，尾巴扫着马路。</p>
<p> “橘树。”</p>
<p> “后面这颗呢？”</p>
<p> “还是橘树。”</p>
<p> “那……”</p>
<p> 及川默走上前，蹲到地上，他指着头上的树枝打断道：“你看，这三棵都是一样的，枝多叶密，绿叶互生，这都是橘树的特征。”</p>
<p> “橘花是德岛的县花，每家每户基本都会栽种。”</p>
<p> “喔——嗯嗯。”白鬼院雅拉长语调，像是一个好奇宝宝。</p>
<p> 及川默比以往还要耐心：“五月开过花了，结果的话要等到十月份去了。”</p>
<p> “啊，十月份么。”</p>
<p> 他点了点头，“你要是想要的话，到时候让老龙给你寄点过去。”</p>
<p> “那就这样说定了！”</p>
<p> “嗯。”</p>
<p> 他站起来，看着面前的橘树，“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和商店里卖的不差多少，到时候你会失望的。”</p>
<p> “为什要失望呢？不特殊的话，”白鬼院雅仰起头，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容阳光灿烂，“那阿默还了解这么多。”</p>
<p> “……没有的事。”及川默撇过头，转身的时候轻踢了西内一脚，“回去了。”</p>
<p> “汪~”</p>
<p> 秋田犬委屈的叫了一声，跟着及川默小跑着回到庭院。</p>
<p> 午后的时光里，及川默坐在廊道上，一只腿伸出去耷拉在外面，另一只腿屈膝，下巴顶在膝盖上。</p>
<p> 不大的庭院之中，白鬼院雅抢着及川杏手里的花洒，对着那些夏季开放的花草浇灌。</p>
<p> 时不时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像是不知疲倦般，对一切都感到好奇。</p>
<p> 她时而踮起脚尖旋转，时而弯腰抚摸叶片，又时而将花洒对准西内。</p>
<p> 每当这个时候，秋田犬都会歪着头，眯着眼睛张开嘴巴接住那些散落的水滴。</p>
<p> 夏日的猛兽，过分朝气蓬勃。</p>
<p> 就这样过了一周。</p>
<p> 七月二十四日，晴。</p>
<p> 客厅的沙发搬到了二楼，他睡在上面。</p>
<p> 而白鬼院雅，霸占了他的床，虽然经过了他本人的同意。</p>
<p> 书桌上的电脑暂时盖上了一层纱布。</p>
<p> 至少在女孩停留的这个暑假，暂时不能使用，他也没脸面对F盘下的学习资料。</p>
<p> 他刚睁开眼的下一秒，白鬼院雅就从床上撑了起来，她伸了一个懒腰后。</p>
<p> “阿默，起床啦！”</p>
<p> “我醒着的。”</p>
<p> “啊，阿默没睡好么，是不是沙发睡着不舒服呀。”</p>
<p> “没有。”</p>
<p> 白鬼院雅拍了拍身旁的床单，眼神单纯且认真，“阿默可以睡这边呀，我睡觉很安静的。”</p>
<p> “…没那个必要。”</p>
<p> “小雪不会介意哦。”</p>
<p> “跟那个没关系！”</p>
<p> 及川默从沙发上起来，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p>
<p> 在客厅的时候，撞见了刚好出来的村上一弥。</p>
<p> “村上？这么早就来了，直接上来叫醒我呀。”</p>
<p> “额，这个，那个……”</p>
<p> “支支吾吾的干什么？”</p>
<p> 村上一弥壮着胆子说道：“阿姨说，小雅在你房间。”</p>
<p> “……”</p>
<p> 及川默扶着额头，语气真诚：“别乱想，我睡的沙发，及川雅她睡的床。”</p>
<p> 他接着补充：“而且，这件事不能到处乱说，不然老龙那边，你明白的村上。”</p>
<p> 村上一弥打了一个寒颤，他迟疑着问道：“是亲戚吧。”</p>
<p> “是亲戚！”</p>
<p> 唯独这一点，不容改变。</p>
<p> 村上一弥了然的点了点头。</p>
<p> 看来不是了，都用及川叔叔来威胁了，应该是很重要的人。</p>
<p> 白鬼院雅从后面窜过来，一只手高举过头顶，带着过分活泼的腔调。</p>
<p> “早上好村上！秘密基地！”</p>
<p> “嗯，秘密基地！”</p>
<p> ……</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