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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从手握寿司店出来，一路沿着JR线的海边列车轨道回到小樽市中心。</p>
<p> “默，你果然不一样了。”</p>
<p> “那是你对我了解还不够深。”</p>
<p> “免疫控制”是林间学校就获得的技能，这可不能用来解释大小姐所谓的直觉。</p>
<p> 没有回酒店，他们漫无目的的走在夜晚无人的街区。</p>
<p> 城堡一样的建筑，带有怀旧风味的路灯，一块块整齐分布的苏格兰式地砖。</p>
<p> “呜——”</p>
<p> 一座几米高的英伦座钟，正在有节奏的喷吐着白雾。</p>
<p> 间桐雪挽着及川默的胳膊，他们沿着船见板的坡道向上。</p>
<p> 路边响起八音盒的歌声——《和人类一模一样》</p>
<p> “死亡，是什么滋味？”</p>
<p> “真为难啊，正常人怎么回答yuki桑这个问题。”</p>
<p> “你。”少女抬起头，眼神深邃如一汪幽幽深谭：“该知道的。”</p>
<p> “……”</p>
<p> “呜——！”</p>
<p> 身后不远处的座钟，发出一声悠长的汽笛声。</p>
<p> 及川默收敛心神，小空调不会连重生这件事都想要试探吧。</p>
<p> “想死一次看看吗？”</p>
<p> “以正常人来说，都不太会想吧。”</p>
<p> “为什么？”大小姐的眼神很认真，不难看出是真的在疑惑。</p>
<p> 及川默想起白金台寄来的铁盒，他说：“死亡是会让周围的人难过的事情。”</p>
<p> “不。”小空调的语气相当笃定。</p>
<p> 她接着说道：“她离开的时候，就笑的很漂亮。”</p>
<p> 这里是船见板的最上面，眺望过去，能看见漆黑的天空和海水连成一片。</p>
<p> 一圈矮栅栏围起来的地方，是一小块墓碑，上面写着——</p>
<p> “间桐沙耶の墓”</p>
<p> “怎么在这里？”</p>
<p> “感性的人，喜欢纯真的恋爱故事不是很容易理解？”间桐雪反问道。</p>
<p> “船见板么…”及川默嘀咕道。</p>
<p> 他将路边花店买的一束马蹄莲放到墓碑跟前。</p>
<p> “你惨了，母亲喜欢的是紫罗兰。”</p>
<p> “额，yuki桑当时怎么不提醒我？”</p>
<p> “我有让你去买吗？”间桐雪嘴角微勾。</p>
<p> “yuki桑的恶趣味？”</p>
<p> “嗯。”间桐雪注视着面前的墓碑，雪白的花瓣和黄橙橙的花蕊在夜风下微微抖动。</p>
<p> 她轻声说道：“你看，生气了她。”</p>
<p> “噫~yuki桑又开始了。”及川默挑挑眉，“在我看来，沙耶…母亲大人笑的很开心。”</p>
<p> “哦？那是什么样子的？”从手握寿司店出来开始，心情就一直不错的大小姐，意外地用揶揄的口气问着少年。</p>
<p> 而及川默这一次的回答。</p>
<p> “齐肩内卷的棕色长发挽在耳后，耳鬓有少许发丝跳脱出来遮住眼帘。”</p>
<p> “有点意思。”大小姐眉头微挑。</p>
<p> “精致的菱形吊坠耳环，眼神明亮且温柔。”</p>
<p> “哦~~继续。”</p>
<p> “咦？”及川默轻咦一声，他接着说道：“左手中指…带着一枚看起来很朴素的戒指？”</p>
<p> 沉默了一会儿，间桐雪面色恢复平静。</p>
<p> “倒是准备充足。”</p>
<p> “母亲大人明明笑的很开心，而且她还对我说了一句话。”</p>
<p> “什么话？”</p>
<p> 啧，这个家伙，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内心很急切嘛。</p>
<p> 及川默一脸严肃的样子说道：“母亲大人说：yuki桑今后要更加听及川君的话才行。”</p>
<p> “呵，及川默，拿谎话来限制我？”</p>
<p> “真假与否，yuki桑自己判断咯。”</p>
<p> “…你从哪里看见的照片？”</p>
<p> 照片么。</p>
<p> 及川默努努嘴：“谁知道呢？”</p>
<p> 间桐沙耶才没有笑的很开心，她正像个小女孩一般嘟着嘴，貌似在埋怨是谁将如此漂亮的马蹄莲，暴露在冰冷的秋季夜晚。</p>
<p> 恰巧一阵强风袭来，寒意攀上少年的脖颈，及川默拢了拢衣领。</p>
<p> 点点星光从船见板的顶端飘落，洒向漆黑的海里。</p>
<p> 哦——</p>
<p> 母亲大人的确笑了，怎么说呢，笑的有点过分。</p>
<p> 及川默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太冷了，yuki桑我们回去吧。”</p>
<p> “再等等。”间桐雪从怀里掏出一封白色纸张，跨过矮栅栏放到墓碑跟前。</p>
<p> “报告？”</p>
<p> “嗯。”大小姐站起来，她没有回头的问道：“默，告诉我，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p>
<p> “具体指什么？”</p>
<p> “发自内心的，全身心的接受我。”</p>
<p> “现在还不算么。”</p>
<p> 间桐雪冷笑一声，她跨过矮栅栏，来到坡顶边沿。</p>
<p> “过来。”</p>
<p> 及川默走过去，脱下身上的格子衬衫，披在小空调身上。</p>
<p> “从这里下去，便是茫茫海底。”</p>
<p> 间桐雪拉住小男友的手，抬起来放在两人中间：“只要你松开手，我可以保证，很长的时间里，我都不会浮上来。”</p>
<p> “那怎么能行，还有约定的事情没有完成。”</p>
<p> “你已经违约过一次了。”</p>
<p> 及川默顿了顿，他突然笑起来：“yuki桑。”</p>
<p> “嗯？”</p>
<p> “海的对岸有什么？”</p>
<p> “无意义的话题。”</p>
<p> “yuki桑回答问题就行了。”</p>
<p> “从这里看过去是太平洋，中间有无数小岛，更远的地方是美洲大陆。”间桐雪指着漆黑的海平面。</p>
<p> “像是地理老师才会给出的标准答案。”及川默咂咂嘴。</p>
<p> “及川默，你究竟想表达什么？”</p>
<p> “来了来了，下一个问题。”</p>
<p> “说。”</p>
<p> “我的心里有什么？”</p>
<p> 少年用食指按住大小姐的嘴唇，他用温和的嗓音接着说道。</p>
<p> “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没关系我一直爱你。”</p>
<p> 冗长的沉默。</p>
<p> “假话。”间桐雪冷着脸回答。</p>
<p> “话说回来yuki桑，再不回去，我快要冻死在外面了。”及川默作势呼出一口寒气。</p>
<p> “我给过你机会。”</p>
<p> “是——”及川默拉长语调，故意抖了抖身子：“回去了吧，该回去了吧。”</p>
<p> “吵吵闹闹的。”</p>
<p> “是是~~”</p>
<p> 从大小姐的掌心里，传出来一缕缕暖洋洋的气息，及川默怔了怔，随后用第三永久机关散发的热量再传递回去。</p>
<p> 少年以自认为优秀的表演才能来看，大小姐所谓的保证，才真的是假话。</p>
<p> 如果贸然答应了，不用多说，跌进深渊的一定是自己。</p>
<p> 我才没有那么好骗！及川默在心底这样肯定。</p>
<p> 翌日，天朗气淑，晴空万里。</p>
<p> 偏远的小城市里，天空都显得更高一点。</p>
<p> 大小姐的身子，要比空调被更加暖人，而且特别好使。</p>
<p> 既可语音调节，也可手动控制。</p>
<p> 每个档位，带给人的感触都不一样，及川默深以为然。</p>
<p> 一档：稍显暖意，个别地方带着清凉的滋味。</p>
<p> 二档：初步升温，像八爪鱼一样盖在身上，连呼吸都带着热气。</p>
<p> 三档：…跟个小火炉一样，上上下下不管哪里都被紧紧裹住。</p>
<p> 以上是空调被的使用说明，仅及川默个人观点。</p>
<p> “你在看什么？”大小姐慵懒的问道。</p>
<p> “今井老师发的消息，想当面谢谢我，问我什么时候回学校。”及川默扬了扬手机。</p>
<p> “今井老师？”</p>
<p> “额，今井彦一，姬宫香奈的邻居，也是我们的古文老师。”</p>
<p> “哦。”大小姐好像没多大兴趣的样子。</p>
<p> “说起来，当时我一直以为今井老师是yuki桑派来监视我的人。”</p>
<p> “无聊的手段。”</p>
<p> “哦对了，关于姬宫香奈的身份问题，还得yuki桑帮帮忙，如果不愿意的话，当我没说。”</p>
<p> “白鬼院雅已经做过了。”大小姐打了个哈欠。</p>
<p> “哦？”及川默挑了挑眉：“yuki桑意外地很关心嘛，还提前考虑过？”</p>
<p> “及川默。”</p>
<p> “都称呼全名了，看起来一定是很严肃的事情。”</p>
<p> 间桐雪眼神平静，她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来一点起伏：“姬宫香奈的事，我可以接受。”</p>
<p> “哈？等等，等一下，yuki桑别开这种玩笑。”</p>
<p> “最好不要让我重复。”</p>
<p> “…真的？”</p>
<p> “果然，这就是你心里的小算盘？”间桐雪冷着一张小脸，她一脚踢向少年：“给我滚下去！”</p>
<p> “那可不行。”及川默顺手抓住大小姐的脚踝，“这可是我的床。”</p>
<p> “去陪你的小情人吧。”</p>
<p> “吃醋？”</p>
<p> “你说什么？”</p>
<p> 及川默作势闻了闻，“啧，好重的味道。”</p>
<p> “你再说一次！”</p>
<p> “yuki桑，爱死你了！”少年抬起大小姐的双腿。</p>
<p> “滚远点！”小空调的声音逐渐减弱，“今天还有医院的预约。”</p>
<p> “推掉！”及川默强硬道。</p>
<p> 八音盒的铃声响起，屋内传来清脆的声音。</p>
<p> “毕竟，我也不是薄情寡义的女人。”</p>
<p> 总要留一个人陪着及川，他已经做的够好了。</p>
<p> 大小姐判断不出来，小男友昨晚的话到底真假与否，然而他反反复复的一遍又一遍倾述着爱意，意外地让自己在寒冷的天气，头一次发自内心的释放暖意。</p>
<p> 间桐雪想起小时候的时光，陪母亲坐在客厅里看电影，那一段《情书》里面的台词。</p>
<p> ‘母亲大人，笨蛋原来真的是会传染的。’</p>
<p> ……</p>
<p> “及川副部长，就这样荒废学业？贪图沉迷享受？”</p>
<p> “高一的知识，自学不就能学会了么。”</p>
<p> 及川默看着跟在后面的少女，今天带着白色的围脖，一身长外套，露出下面光洁的小腿和一双白绒短靴。</p>
<p> “话说，小腿不会冷么？”</p>
<p> “为什么？我是不是可以当做是及川副部长多余的关心？”</p>
<p> “呵，我只是不理解岛国的女高中生为什么在寒冷的天气，也要坚持穿裙子。”</p>
<p> “对这一点感到疑惑的人，才会显得不正常。”</p>
<p> 及川默努努嘴，在他原来那个地方，这种情况，妥妥的会被说成是，以温度换风度。</p>
<p> “这样看来，这里的关节炎发病率居世界前列还算有点依据。”</p>
<p> “有点道理，”白鬼院雅装作思考的样子：“那下次穿长裤。”</p>
<p> “嘛，套着棉袜也不是不可以。”及川默一脸认真：“顺带一提，我喜欢浅灰色长筒的那种。”</p>
<p> “呵，果然是满脑子下流思想的普通男子高中生。”</p>
<p> “白鬼院部长，请立马给普通男子高中生道歉！”</p>
<p> “好了，收敛点。”大小姐语气平静的说道。</p>
<p> 白鬼院雅挑了挑眉，今天的间桐雪看起来很古怪。</p>
<p> “姬宫！那是路灯！不能吃！”及川默对着正张开嘴巴咬着路灯杆的少女吼道。</p>
<p> “可是香奈好饿呀，想吃掉…唔唔唔。”</p>
<p> 及川默一巴掌堵住香奈的小嘴，任由少女贪婪的舔舐他的手心。</p>
<p> 他没有在早上的时候，提起小雅的事情，不是担心yuki桑不答应，而是根本原因在于白鬼院雅身上。</p>
<p> 三角才是最稳定的，其中任何一方都不能出问题。</p>
<p> 他们现在的目的地，是小樽的八音盒博物馆。</p>
<p> 这是及川默的建议，既然来了小樽，不去逛逛周围的景点，总感觉说不过去。</p>
<p> 特别是北海道的温泉！</p>
<p> “冬天来这里，会不会更漂亮一点？”及川默问道。</p>
<p> 白鬼院雅挽了一下发丝：“一年四季，有它各自的特点。”</p>
<p> “只是没看见雪，稍微有点遗憾。”</p>
<p> 德岛位于四国，地处南方，靠近濑户内海，几乎是没有下雪天的。</p>
<p> “想看的话，到时候我再陪你过来一次。”大小姐轻声回道。</p>
<p> “那就这样说定了。”</p>
<p> 白鬼院雅皱了皱眉，这像是会从目前的间桐雪口中说出来的话？</p>
<p> 在博物馆大门口的位置，有一座临时搭建的神龛。</p>
<p> “求个签？”</p>
<p> 虽然是疑问，然而及川默却从兜里掏出三枚硬币，一一递到三位少女手上。</p>
<p> 将硬币投进去，双手合十许愿，晃动签盒，然后根据出签的数字取签文。</p>
<p> “大吉诶。”及川默扬起手中的黄纸。</p>
<p> “姬宫呢，让我看看，唔，也是大吉，许的什么愿？”</p>
<p> “天天都能吃到及…”</p>
<p> 及川默一把掌堵住少女的小嘴。</p>
<p> “白鬼院部长呢？”</p>
<p> “大吉。”</p>
<p> “愿望呢？”</p>
<p> “秘密。”</p>
<p> “啧。”及川默努努嘴，他凑到大小姐跟前说道：“yuki桑的让我看看，额……”</p>
<p> 间桐雪正面色平静的打量着面前的神龛，她在思考从哪里开始拆会让心情更加舒畅一点。</p>
<p> “yuki桑不用在意，毕竟只是概率问题，要不要再抽一次？”</p>
<p> “算了，没那个必要。”</p>
<p> 及川默顿了顿，他将从小空调手里拿到的签文，系在旁边的柱子上。</p>
<p> “yuki桑许的什么愿望？”</p>
<p> “关于某人的安危。”大小姐拿起一旁的黑色八音盒，她头也没抬的说道。</p>
<p> “……那个人不会是我吧。”</p>
<p> “恭喜你，回答正确。”小空调的语气，一点庆贺的意思都没有。</p>
<p> “呼——”及川默长出一口气，“锤子呢？博物馆为什么没有锤子？”</p>
<p> “及川副部长你在发什么神经？博物馆怎么会有锤子这种东西？”白鬼院雅紧紧握着手里的三丽鸥卡通八音盒，她一脸嫌弃的说道。</p>
<p> 概率学的问题，当不得真。</p>
<p> 毕竟少女的秘密愿望，可是大吉。</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