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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程子介醒来时，天已大亮。</p>
<p> 透过厚厚的窗帘，能看到窗外艳阳高照。</p>
<p> 他顿时心道不好。</p>
<p> 昨天才要求刚刚整顿的部队严格按照时间作息，自己却第一天就睡了懒觉。</p>
<p> 这里离士兵与基层军官居住的区域有一定的距离，听不到铃声，也没有人来叫自己起床。</p>
<p> 当然这都不是理由。</p>
<p> 程子介有些自责，准备叫何安静起床，但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却不由得笑了起来。</p>
<p> ——虽然已经有了最深最亲密的关系，但这丫头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别人同床共枕，更别说互相搂抱或者缩在程子介怀里。</p>
<p> 相反，她哪怕睡着了，也多次无意识地推开程子介，还踢过他至少三脚。</p>
<p> 程子介迷迷糊糊地多次尝试把她抱在怀里无果，只得放弃，和她保持着距离睡了。</p>
<p> 幸好床够大，不至于让程子介掉下地。</p>
<p> 但他所占据的区域，都已经不够翻个身了。</p>
<p> 真是新鲜的体验。</p>
<p> 程子介咧着嘴，注视着何安静的睡颜。</p>
<p> 想叫她起来却又不忍心打破这难得的美好。</p>
<p> 不过很快，她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接着便睁开了清澈明净的眼睛。</p>
<p> 紧接着，何安静就惊呼一声，跳了起来，一拳砸向程子介的面门。</p>
<p> 砸到一半想起了是怎么回事，又硬生生地收住了。</p>
<p> 程子介不愿戏谑这努力适应着妻子身份的姑娘，没有取笑她，只是温和地微笑道：“小静。早上好。”</p>
<p> 何安静手足无措，目光也无处可落，红晕更是从脖子一直蔓延到脸颊。</p>
<p> 但她并不会害羞太久，这次也很快就平静下来。</p>
<p> 正想说什么时，却突然注意到到自己的状态，赶紧拉起薄被挡在身前。</p>
<p> 程子介微笑着搂住她的肩，亲了亲她的额头。</p>
<p> 何安静的反应算是快了些，马上也亲了亲他的脸颊。</p>
<p> 突然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咬着嘴唇，表情有些难堪，动作却毫不迟疑地放下了手中的被角。</p>
<p> 这丫头真是对夫妻生活误解甚多。</p>
<p> 比如这个动作。</p>
<p> 她肯定是以为，妻子绝对不应该对丈夫遮遮掩掩，夫妻之间一定要坦诚相见。</p>
<p> 程子介本想说什么，随即又释然。</p>
<p> 小静也需要自己慢慢从相处中得到经验。</p>
<p> 我既然觉得她有些刻意，那自己又何必刻意。</p>
<p> 以后还是顺其自然吧。</p>
<p> 何安静接着发现了时间不早，赶紧坐直了：“小橙子，我们起晚了吧。快起来。”</p>
<p> 程子介答应一声，便站起身来。</p>
<p> 何安静目光扫过，先是慌忙背过脸去，然后又一次强迫自己扭过头来，不许自己躲闪。</p>
<p> 没事，看多了总会习惯的。</p>
<p> 程子介既然已经决定不再刻意做什么，便坦然跳下床，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的一角，向外看了一眼。</p>
<p> 笑道：“老邱派的两个兵提着餐盒，在门外等我们呢。”</p>
<p> 何安静也跳下床，走向衣柜：“小橙子，你今天就待在基地，还是要去哪里吗？”</p>
<p> 程子介放下窗帘，回到她身边：“如果丧尸头子有消息了，我就去找它们。如果今天还没有，我得找时间去海源一趟。北边来的丧尸都已经到双河了……很大它们的处境和态度不知道会不会有变化。它是说不会攻击我们，但不知道这么多同类，会不会给它造成什么困难或者压力，导致它做出违心的事。”</p>
<p> 何安静会意，拿出一套迷彩服走到程子介身后，笨拙地为他套上，把那只空荡荡的袖管也费力地扎好。</p>
<p> 然后又转到程子介身前，伸手帮她扣扣子。</p>
<p> 这肯定是她所了解的，关于夫妻相处的另一些内容。</p>
<p> 或许是看别人这么做过，比如她自己的父母。</p>
<p> 或者是从影视作品里看过。</p>
<p> 即使何安静不喜欢言情或者生活题材的影片，但战争或者历史题材的文艺作品中其实也少不了这种镜头。</p>
<p> 程子介心中温馨平和，微笑着注视何安静专注而努力的眼睛。</p>
<p> 但这是她第一次从这个角度，为别人扣扣子。</p>
<p> 所以这个简单的动作也显得复杂而且困难，足足花了三分钟，才总算扣好最后一个。</p>
<p> 她后退一步，端详了一番，这才舒了口气，额头上竟亮晶晶的有些汗意。</p>
<p> 接着便擡起眼帘，询问地看向程子介。</p>
<p> 程子介赞许地点头。</p>
<p> 但这丫头马上发现了自己最严重的的错误：“啊！不对！小橙子……应该先穿裤子的……”正想转向衣柜，程子介笑着制止了她：“小静，我自己来吧。你自己也要穿衣服。——你别急，不管什么事，都不是一天就能学好的。慢慢来，每天学一点就好了。太刻意反而生分了。”</p>
<p> 何安静意识到自己有些急于求成，便笑着清脆地答应一声“好”，飞快地自己也穿上一套迷彩服。</p>
<p> 只是这个过程中一直在仔细地看着程子介的动作，思索着自己以后应该怎么做。</p>
<p> 片刻之后两人穿戴完毕，一起出门下楼。</p>
<p> 吃过那两名士兵送来的早餐，程子介站在门口，看着何安静背起那支狙击步枪。</p>
<p> 现在两人关系非比往日，所以他不由自主地，像对其他老婆一样皮了一下：“小静，我都不知道你和这把枪在一起的时间多点，还是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多点。”</p>
<p> 何安静完全不适应这种玩笑。</p>
<p>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程子介：“你不喜欢我总是带着枪吗？好，那我以后除了确实要开枪的情况，就不带了。”说着便想把枪放下。</p>
<p> 程子介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和这丫头以夫妻的身份相处。</p>
<p> 不只是她要学，自己也有很多要学的地方。</p>
<p> 刚才这个玩笑，如果是其他妻子，大多数应该会回答说：“我还是喜欢这把枪一点”。</p>
<p> 哪怕是苏田田，沈芳琳和白雅琼这几位最柔顺的小女人，现在和程子介相处日久，肯定也会以其他玩笑的方式回应。</p>
<p> 自己以后也要注意这些问题。</p>
<p> 程子介赶紧摆手，正色道：“不是，我开个玩笑。把枪带着吧。我喜欢看你带着枪的样子，又威风，又好看。”</p>
<p> 何安静可从来没有被这种甜言蜜语夸奖过。</p>
<p> 虽然听得有些本能的羞涩，却还是高兴地背起枪，在程子介的注视下骄傲地站直，让他尽情看了一会，然后才将手伸向程子介。</p>
<p> 以后多夸夸这丫头就好了。</p>
<p> 程子介心中暗笑，握住何安静的手。</p>
<p> 反正都已经是夫妻了，夸得再肉麻也理所当然。</p>
<p> 而开玩笑的时候则要小心，她可太容易认真了。</p>
<p> 两人并肩挽手，离开小楼，不疾不徐地穿过基地中这片宁静的区域。</p>
<p> 秋阳照耀着两张年轻的面庞，一切都是那么真实。</p>
<p> 程子介几次看向何安静，有时候她正好也在看程子介，有时候则没有。</p>
<p> 但不管有没有看，她的眉梢眼角都已经出现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娇媚。</p>
<p> 这是真实的。</p>
<p> 这个丫头……已经是我的妻子了。</p>
<p> 程子介有些感慨，两人在双河初次相识的时候，别说好感，根本就很讨厌对方。</p>
<p> 即使是他，那个时候也绝对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娶了这个野丫头。</p>
<p> 不像自己的其他妻子，一开始就或者有求于自己，或者依附自己，或者感激自己，甚至干脆就是政治婚姻。</p>
<p> 只有何安静和自己的感情经历，才最接近于以前正常世界年轻人的恋爱的过程。</p>
<p> 是程子介第一个主动想去追求，而且确实需要追求的姑娘。</p>
<p> 当然，也不是说自己和其他妻子的感情有什么问题。</p>
<p> 不管一开始为何互相接近，现在都已是各有深情。</p>
<p> 只是何安静让自己这方面的体验更完整，更丰富了。</p>
<p> 这时前方传来口号的声音。</p>
<p> 隔着一座物资仓库的广场上，一群士兵正在秋风中努力训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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